当海尔茂站在巴维尔的老板桌前时，已然没有了在外人和妻子面前装出来的正直磊落的样子，全然一副巴结阿谀的嘴脸。
猪头人刚从上衣的衣兜里掏出一根品相极好的雪茄，还没等祂用剪刀剪开雪茄屁股，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就赶紧放下手上抱着的文件，从裤兜里掏出一盒平时自己都不舍得用的上乘火柴准备点燃。
看到这架势，巴维尔冷笑一声，又把雪茄条塞了回去。
喵的，祂可从来都是烟酒不沾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畜生破例犯错误？
“说吧，这么晚了，下了班还不走，找我有什么事？”
猪头人转动祂身下的老板椅，双手交叉放在桌前，换成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仰着头，让自己的眼睛刚好可以看到男人的头顶。
在他的身后，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格里高尔冷冰冰的关上办公室的大门，眼睛凌冽的看着略过他的海尔茂。
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有好心情。
百闻不如一见，这家伙当真比在第三人称视角看到时还要恶劣。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之前美其名曰带他积累经验的部门小经理，说是带他积累工作经验，实际上就是打杂工，做廉价劳动力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真的有天分，又肯下功夫，恐怕一辈子都要被那个小经理捏在手里，没有半点上升空间。
因此，此时的祂也只是重新坐到自己的工位上，静静的看着祂老板的倾心“表演”。
“如果说是给我来汇报工作什么的，那还是免了吧，海尔茂老兄。”
猪头人看向男人时同样挂起一抹玩味的微笑，“咱们之间可不应该这么生分，不是么？”
【毕竟，再过不久，你的老婆就是我的了。】
这句话传到海尔茂耳中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羞耻令他攥紧拳头，可随即就又完全松弛下来，贴在脸上的笑容不曾因为这些小动作而改变丝毫。
“行长您言重了，感谢您的抬爱，今夜拜访也是想向您询问一声，您什么时候有空闲的时候，在下想请您吃个便饭。”
脸上带着职业假笑的巴维尔听闻这一连串文邹邹酸溜溜的交际语简直想对着海尔茂的脸直接翻个白眼，再看到这男人身上冒出来的黑气
——愤怒、嫉妒、仇恨、贪婪、妥协......完全就是一个负面情绪的垃圾桶，阴暗的内心在巴维尔面前暴露无遗。
行吧行吧，祂认了，这活儿比祂想象的有点难办啊。
要控制住食欲不把这家伙吃进肚子里，对猪头人而言还真是个艰巨的任务。
“吃饭这件事还是免了吧，我猜你根本就不是单纯为了请我吃顿饭这么简单......说吧，又想打听什么事？”
巴维尔抬手招呼在工位上的格里高尔，后者熟练的给祂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送到祂手里，随后便咕嘟一大口。
东印度公司出产的醇厚红茶的上好滋味勉强盖住祂从胃里翻上来的酸味，这等上好的美味摆在眼前却无法享用，还要和食物虚与委蛇的日子确实有点难熬。
“你别说，让我猜猜。”
巴维尔一句话打住海尔茂准备继续兜圈子旁敲侧击的计划，把话语主动权送给这种人，一个小时他都不可能说到重点上。
浪费他人时间，还自以为情商高很聪明，实际完全就是在败对方好感，没什么实际作用。
“还是因为你的银行经理的事情吧，呵，我一猜就是。”
看着眼前男人瞬间变得更油腻的丑陋笑容，饶是胃口好的猪头人都有点犯恶心，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不耐。
虽然海尔茂一句话不说，光是看他笑得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便知道他八成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说好了明年二月明年二月，你就不能有些耐心？嗯？这是银行的规定！谁来都得遵守规定！”
行长的语音抑扬顿挫，阴阳怪气的口吻令海尔茂有些反感，打量他的眼神也是毫无情感的蔑视，像是在观察一件可有可无的商品。
但他还是忍耐了下来，自认为无可挑剔的笑容和没有任何语法错误的辞藻给了他继续谈下去的信心。
借女人上位虽然有些可耻，但在海尔茂看来，如果能够借此攫取到更多的利益，收获更高的社会地位，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于家里那只百灵鸟，虽然就这么拱手让人有些可惜，但也只是有些可惜而已。
他早就不是那个能为娜拉遮风挡雨的完美丈夫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要提前上位，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谈。”
巴维尔咕嘟咕嘟的喝完一整杯的茶水，又叫一旁的格里高尔给祂续满，之后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襟，即使在没有任何褶皱的地方，也要象征性的掸两下。
摆明了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巴维尔就是要晾他一阵，让他心慌，让他自己思考自身哪里做的有问题，由内而外的攻击他的心理防线。
但祂也不准备真晾他太长时间。
主要是祂闻着眼前的上乘食物的气味闻得实在有些馋了，再等下去扛不住的反而是巴维尔自己。
整理完衣服，猪头人从抽屉里拿出小锉刀开始挫祂的指甲，一边挫一边用大力气吹，将碎屑吹到海尔茂的身上，吹到男人的鼻子里。
靠非常手段上位，那就得忍受非常的羞辱。
“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人送到了，什么时候你就上位，懂？”
似乎终于挫干净了，挫完美了，巴维尔才姗姗的抬起头，摇头晃脑的看着身前站着如喽啰的海尔茂。
随后站起身，高大胖硕的猪头人整整比海尔茂高出一头，俯瞰他时根本就是一只没毛的鸡仔。
丑陋且无用。
“最多明晚，我要在我的床上看见我想要的人。”
“不然的话，我看这个经理的职位也没有给你的必要了。”
祂站起身来，扣上帽子，深深看了急速变脸的小男人，随后头也不回的和格里高尔一同离去。
“记得走之前打扫干净办公室。”
我嫌你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