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辞见皇帝情绪已经稳定，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是关于荣王的身世和二皇子。
奴才查到，荣王根本就不是皇家子嗣，而是赵家的一个庶子。
真正的二皇子，在刚出生时，就被太后娘娘和宰相暗中调换了。”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死死盯着谢宴辞，额头上青筋暴起，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用冰冷而威严的声音说道：
“他们究竟为何要将皇子给调换？堂堂皇子，其身份地位可比一个庶子要重要得多，也更有利可图。”
“陛下息怒，这其中的缘由是因为二皇子一出生便面容有损，左边脸颊上有一片黑斑。
为了稳固皇后娘娘的地位以及赵家的尊荣和基业，他们才迫不得已将两个孩子给调换了。”
皇帝眉头紧紧皱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追问：“可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此事？”
谢宴辞低下头，“陛下，此事关系重大，不仅涉及到赵家和荣王，还牵扯到太后，奴才实在不敢轻易妄动。
而且，他们行事极为谨慎，除了他们自己，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都已经被灭口了，奴才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证据。”
皇帝沉默片刻，“听你这口气，莫非你已经确定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身份？”
他对谢宴辞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他这个人向来稳重，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如此鲁莽的向自己禀报。
谢宴辞点头，“昨日，暗卫探听到宰相暗中吩咐吏部尚书安排人手前往小河村，意图将某个人灭口。
出于好奇，奴才决定亲自跟去一探究竟。
抵达小河村，奴才看见赵府的人千方百计想要把一个面容有损的村民骗出村子。
当时奴才怎么也想不通，赵府为何非要杀他灭口，他一个村民，与赵府无冤无仇，也碍不了赵府的事。
直到今日午时，在荣王府的暗卫回来，他将宰相和荣王在书房里谈话内容禀报了，奴才这才知晓，赵家为何非要杀人灭口。
原来，那个面容有损的村民，竟然才是真正的二皇子。”
谢宴辞转头看向肖闵，“陛下，这便是赵府千方百计想要灭口的村民。”
皇帝的目光落在那个戴着半块面具的男子身上，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他凝视着对方，似乎想要透过面具看清其真实面目。
沉默片刻后，谢宴辞开口道：“肖闵，将你的面具揭开吧！”
肖闵看向皇帝，仿佛在询问他的意见。
皇帝也直勾勾注视着他，迎上他的目光，他嘴唇暗暗动了动，见到他眼睛颜色变化后，皇帝笑了，于是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肖闵这才伸手将脸上半块面具给拿下来。
面具下，一块黑斑显现了出来。
看着他脸上的黑斑，皇帝心中酸涩不已。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孩子竟然被人给调包了。
他这副面容，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他相信谢宴辞的能力，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事情，他不会将人直接带到自己的面前。
而且刚刚他也确认过了，这是他的孩子。
这些年，他不喜欢荣王，故意捧着他，假装宠着他，不是因为他身上流着赵家一半血脉，而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荣王不是皇家子嗣。
但碍于当年赵家权势大，他才登基没多久，根基不稳，陵王又叛乱，他才不得不与他们虚与委蛇，吃下这个闷亏。
当初见到孩子时，他第一时间就念了一段咒语，孩子的眼睛没有变色，他就知道荣王是个假皇子。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因为皇后怀孕后，贵妃为了争宠，她怀了假孕。
大皇子被掳走，皇后又过世了，贵妃为了巩固地位，快速爬上皇后之位，找了一个孩子代替。
眼前这个人，目光干净，清澈，没有丝毫算计，看着就让人感觉到舒畅。
有些人，即使他隐藏再好，在面对他时，他身上总会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喜的气息。
皇帝向肖闵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肖闵没有犹豫，就走了上去，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向前，不能退缩。
“你叫肖闵？”皇帝收敛身上的气势，目光温和的看着肖闵询问。
肖闵点头，见到皇帝眼中并没有嫌弃的表情，他松了一口气，心中也复杂翻滚。
二十一年了，他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是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见肖闵只是点头，并没有因为自身的身份就要往上爬的意向。
皇帝又道：“你在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后，有何打算？”
肖闵大胆回答：“启禀陛下，草民并没有什么想法，今日之所以随督公进宫面圣，也只是想助督公除掉赵家。
赵家一日不除，荣王身份一日不暴露，草民与妻子就得一日躲着。
草民不想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也不想担惊受怕，生怕哪一日就被人给灭口了。
若是草民一人便罢，死就死了。可草民还有妻子，草民不想连累她，不想让她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听了他的话，皇帝将目光移向楚灵儿。
见她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因为面见自己，就害怕拘谨，身上没有一点小家子气的样子，模样也漂亮。
想了想，他沉声道：“听说，尚书府丢失了一位嫡小姐，好像也名为楚灵儿，你是她吗？”
楚灵儿没有想到，皇帝会关注到尚书府的事。
她点头道：“是，正是臣女。”
“你既然是尚书府的嫡小姐，为何会选择嫁给肖闵。他不仅没有身份背景，还面容有损，你就不怕站在他身边时，与他一起被指指点点吗？
朕好像记得，你与太傅府的蒋文杰还有一指婚约，你打了太傅府的脸，就不怕连累到尚书府？”
楚灵儿跪了下去，“启禀陛下，您知道臣女为何会流落在外吗？就是因为那一纸婚约。
嫡妹嫉妒臣女，就与继母合谋，趁臣女不备，将臣女给掳走，想让臣女身败名裂，婚约落在嫡妹的身上。
在被人掳走途中，臣女逃跑了，并没有让逮人得手，也因此滚落山崖。
虽然滚落山崖，可臣女福大命大，没有当场死亡。
臣女靠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走出山林。
后来因为力竭，晕倒在路边，被路过的夫君所救。
臣女恢复后，不想再回尚书府，也听见尚书府传出臣女已经死亡的消息，臣女便与夫君成了婚。
夫君虽然面容有损，可他特别的好，为人正直，不会因为被人歧视，就自怨自艾，或是阴狠毒辣性格扭曲，他依旧积极向上的生活着。
臣女承认，他是有些小心机，可那些都是他保命的手段，太善良的人活不长。
别人不招惹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
可别人若是要我们的命，那就别怪我们狠辣无情了，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没有人想死，都想活着。”
听着楚灵儿这番话，肖闵满眼感动，更爱她了。
要不是还在御书房，他真想将她狠狠搂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