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和眼神一直落在柳艺身上，他不停给她夹菜，嘘寒问暖。
我注意到刘清怡的眸子里时不时透出几分怨恨之色，直勾勾落在我妈身上。
她心里怕是恨得牙痒痒，她本该坐在这里吃饭，现如今，却只能和佣人一样在旁边站着。
我故意对刘清怡说道：“刘阿姨，给我盛份鸡汤来。”
“桌子上不是有吗？”刘清怡反问。
“凉了。我想喝锅里的。”我抬头，厉目看向她，语气非常不快道，“你什么情况？让你盛份鸡汤，磨磨蹭蹭的！不相干别干了！”
“我马上去！”刘清怡急急忙忙跑去厨房。
夏冬和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柳艺反倒问了我一句：“晴晴怎么了？不高兴吗？”
“这个家根本没有我容身之处，一个佣人都欺负我。”我说话间，已经揉起眼睛，一副要哭的样子。
“怎么会？容不下谁，都不可能容不下你。”柳艺拍拍我肩膀，“乖，你永远是妈妈的宝贝女儿！”
这时候，刘清怡端着鸡汤上来，给我往桌上放。
在她走过来的时候，我故意伸脚，踢了一下她的小腿。
她猝不及防，摔在地上，手里的碗同时摔碎，鸡汤洒在她身上。
“啊啊！好烫！”她惊叫道。
“啊！怎么回事？你要烫死我啊？”我反应比她还夸张，直接踢开椅子，朝后跳出去，对着地上的她骂道，“让你端个鸡汤都不会，还当什么佣人？你会不会伺候人啊？不会就滚出去！”
夏冬和站起身，似乎想要去扶刘清怡，又忍住没去。
夏念安直接都没有起身。
刘清怡着实被烫到了，她尖叫几声，打滚几下后，方才站起，用手指着我，“你你……”
“我怎么我？我是踢你了，还是怎么你了？”我咄咄逼人的问她，“你倒是说啊？我就问你，你到底是不是佣人，有没有当佣人的自觉？”
我话中有话的说。
她自然不敢当众指认是我踢的，她还怕我指认她是小三呢。
“还不退下？毛手毛脚的！”夏冬和骂了一句，替她解围。
刘清怡转身就要出去。
“不许走！你摔一地鸡汤在这里，指望着我来打扫吗？打扫干净了再说。”我凶巴巴的说。
“好，我立刻打扫。”刘清怡当即说道。
饭也没法吃了，柳艺说她累了，要先回去休息。
我把她扶进房间。
柳艺这才疑惑的问我：“晴晴，到底怎么回事？你平时不是一个严苛的人，今天为何对一个佣人如此刁难？”
“妈，你相信我吗？”我反问她。
“你这问的什么话，我自然相信你。”她说。
“我和夏念安，你更相信谁？”我问。
“这个，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都相信。”
“我不要这个回答。如果必须二选一，你会选择相信谁？”我直勾勾逼视着她的眼睛，有些怆然的说，“两年前，你的选择是，相信她……”
我至今依旧不能忘记，柳艺当初厉声骂我的样子。
柳艺脸上闪过浓浓的愧疚，“对不起，晴晴，妈不是不信你，就是当时安安她受伤了。人嘛，总是容易同情受害的一方，所以我才会……妈妈跟你道歉。”
“妈，那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我跟夏念安之间，必须选一个，你会选择相信谁。”我不让她逃避，继续追问。
柳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许久都没有答案，“抱歉，晴晴。这个问题，妈妈真的没法回答你。你们都是妈妈的心头肉，没法二选一。妈还是那句话，即便你们不能成为好姐妹，也请相安无事，不要当仇人就好。”
我的内心无比失望。
二选一，她还是不肯选我吗？
“妈，我再问你，你知道，夏念安不是你亲生女儿吗？”我不甘心的开口。
我想，会不会是夏冬和用了什么手段，让柳艺误以为夏念安是她自己生的。
谁想，柳艺诧异的问：“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你其实知道？”我有些难过的说，“所以，我是你亲生女儿，她只不过是养女，而你依然没有办法二选一。是不是表示，在你心里，她才是亲生的。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
“晴晴，你千万别这么想。”柳艺着急的说，“当时失去你，我实在太痛苦了。你爸就从孤儿院抱了一个长得跟你有几分相似的小孩给我，我把她当成了寄托。这多年，我对你所有的爱，都投注在她的身上。我倾注自己所有的母爱给安安，所以在我心里，她和亲生女儿一样。你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心头肉。”
我长长叹了口气。
太善良，有时候，也是一个缺点。
比如柳艺。
如果刚才的问题，她选择了我，我会立刻告诉她刘清怡的小三身份，告诉她夏念安是刘清怡的孩子。
可她没有做选择，意味着，夏念安对她依旧很重要。
她不一定会完全相信我。
我说出来，她也不一定会信。
便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夏冬和走进来，脸色有些紧张。
“晴晴，爸爸找你有点事，快来。”
夏冬和急匆匆的把我拉去书房，关上门，他焦急的问：“你没跟你妈乱说吧？”
“什么是乱说？”我笑着问。
“你别装不懂。”夏冬和解释道，“我跟刘清怡真的没什么，我就是看她可怜，没有工作，才让她过来当佣人的。”
“哦。”我淡淡回了一个字。
夏冬和又道：“白莫寒说了，你妈不能受太大刺激。你不要任性的在她面前瞎说话，刺激她。”
“哼！”我冷冷道，“真正给她刺激的人是谁？这个真相就像不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会炸掉她。而你，还把这个炸弹领进了家门！”
“爸爸可以保证，立刻把刘清怡赶走。你千万不要刺激你妈妈。”
夏冬和脸上的焦急倒不似作假。
“随便你。反正只要她留在这里，我就天天折腾她。”
夏冬和还想说什么，听得有人在门口喊道：“老爷，小姐，贺先生来了。”
贺先生？
哪个贺先生？
我走到窗边一看，只见贺景辰站在楼下，身影静立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