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觉得陆景萧怕是疯了，为了获得莫氏，他连喜欢她这样的谎话都说得出来？
商人重利唯利是图，这话果然不假。
莫念从最初的怔仲中缓和过来，深呼吸平静语气道：“陆先生要是忙的话，我自己打车。”
在莫念看来一纸证书算是确立了彼此合作关系了，关于陆景萧为何非要领了这一张结婚证的原因，她猜测他是对她不放心，所以想用这一纸证书提醒她！
他对莫氏，是势在必得。
陆先生第一次表白，却被人当成了笑话，这事有些可笑。
不过他并不在意，往后她总会明白。
男人伸手握上她手腕，拉开车门笑说：“我送你去，这样更快。”
若是寻常情侣领证日，少不得要好好庆祝一番。
可谁让他的太太不寻常呢？眼下结婚证已领，她要做什么他自然都依她。
陆景萧上车之后，接到了练束梅打来的电话。
不知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听身侧男人声色柔和道：“妈，今晚我和念念不回去吃饭了，下次，下次我一定带她过去。”
难得也能在陆景萧的语气里，听出商量与讨好。
练束梅也不强求了，只当他们新婚想要浪漫一把，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后来莫念想起之前的确答应练束梅，领证这日去碧海盛天吃饭。
老太太记性好一直惦记着这事，但今天她委实没什么心情和陆景萧去吃饭。
陆景萧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想起什么，又从车座下摸出一个袋子递给莫念。
婚前协议几个字，透过透明的封皮印出来格外醒目。
男人一手夹着烟，一手指着那份文件意味深长道：“有空的时候好好看看。”
莫念不是不机警的人，她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她抽出了里面的文件直接翻到落款处，上面有她下午在他别墅的签名。
因为着急，所以字迹略显潦草，这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看完签名她松了口气，然后开始翻阅文件内容，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协议，一共也就三页纸张。
第一页声明了甲乙双方，陆景萧及莫念双方现有资产。
这人对她的底细十分了解，上述所列基本没有太大差错。
这份协议莫念之前看的潦草，现下一看却不由心惊，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份形式协议，却没想到这人真的将自己的身家写的一清二楚。
陆景萧有钱，这是临海市人尽皆知的事，但莫念震惊的不是纸上的资产数额。
而是这页资产介绍实在是太详细了，细致到什么程度呢？
他连两个月前买的一只宠物折耳猫，竟然也名列在内……
第一眼扫到这一条目的时候，莫念有些懵，后来细细一想他写的这么清楚，应该是担心离婚后会与她发生不必要纠葛。
他这样一写倒也好，真到了那一日也不必再麻烦。
陆景萧资产过多，占据了一页多纸张，后面才说到未来莫氏分配以及婚后义务。
第三页，写明婚期三年，夫妻在婚姻存续期间不得做出有损任何一方颜面的事。
婚后互相尊重，还应尊重双方家长。
丈夫并非摆设，妻子亦然，婚后生活若有矛盾，应第一时间及时沟通，尽量相敬如宾和和美美，例如——
陆先生提供家庭一切开支陆太太不得拒绝。
陆先生若不慎惹恼太太，太太生气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若陆太太惹恼先生，先生生气不得超过六小时。
陆先生往日应酬颇多，但婚后会尽量缩减不必要饭局。实在推不掉的饭局，会提前告知、征询太太意见。
同样陆太太也需遵守上述约定，一切已家庭和睦为主要目的。
……
莫念有些懵然，她是叫他准备协议，可是他也没有必要如此细致吧？
但这份协议真正让莫念震惊的却是最后一条，若乙方在婚姻存续间为甲方生育一子，无论男女，甲方自动放弃莫氏产权分割，并将划出旗下所有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赠送乙方！
陆景萧旗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那是天价！那样的数字，甚至可以买下曾鼎盛的莫氏，还绰绰有余！
若莫念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在看见这一条约定的时候，她可能会兴奋会窃喜！
但这场婚姻从头至尾，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莫氏！
他们分明已在开始之初说好是形婚，现在为何会多了一条生子条约？！
最荒谬的是，她竟然签字了！
莫念捏着协议的紧了下，她偏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身侧的男人，等着他解释清楚！
她平静的目光里有隐忍的怒火。
陆景萧手里那根烟快燃尽了，男人缓缓吐出一口薄雾随手将之按灭。
他似是没看懂她眼底乍起的火花，弯唇笑道：“掩人耳目，你不想生没人能强迫你。”
他的解释过于敷衍，莫念不信，至少不全信。
她的思绪还未从协议最后一条中平复，她凝眉道：“最后一条可以作废。”
男人眯起眼眸，欺近莫念，笑意深深的眸对上她的：“莫念，我并不缺替我生孩子的女人。”
他真正缺的，不过是一个他爱的，也爱她的女人！
莫念鼻息间盈满这人身上的烟草味和清淡薄荷味，随之而来的还有让她慌乱的压迫感。
她微微后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但眼底的防备却隐隐松懈。
临海市有多少女人为了这个男人趋之若鹜，莫念也早有耳闻。
比起陆景萧为了区区一个她布下这天罗地网，莫念更愿意相信这人是为了莫氏。
只不过最后的这一条款，她看了难免觉得耻辱。
到底是她对这个男人太大意了，不该在拟约前不与他沟通。
莫念在生气，但陆景萧此刻却心情极好。
他贴心的帮她收好那份文件，声音低沉柔和，“东西要收好，万一哪天就用到了呢？”
车厢内气氛莫名，前面的付安至始至终未发一言。初看到这份协议的时候他是震惊的，陆景萧名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是谁都有那个命去接的。
但谁让签协议的是莫念呢？她是不同的。
莫念深知她是被这个男人算计了，可那能怪谁？
这人见面时就已经直言不讳的对她坦露自己的目的，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地顺着他的陷阱跳了进去，如今……如今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也是活该！
不过她的思绪在经过短暂挣扎后很快冷静下来，接过男人递来的文件放在腿上。
莫念浅浅一笑似随意问：“陆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你会不吝赐教吗？”
“你问。”陆景萧心情不错，看着她的眉眼笑意深浓。
莫念迎着男人的目光，笑意盈盈，“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车内短暂沉默，就连付安都听出这问题陷阱颇深，更何况陆先生本人了。
陆景萧已看穿她脸上伪善的笑容，但他唇边笑意不减分毫。
小狐狸终于出招了，这是他期待的，可眼下她当着下属的面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也摆明是刻意为难他。
他若答好人，便是变相应允她婚姻存续期间他不会违约，他若答坏人……落个出尔反尔的名声倒也没什么。
可如此一来，她对他的防备心会更重，躲他是必然。
这样不好。
陆先生不想违背良心答她，更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
他想做个好人，但也不介意自己是个坏人……
所以他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全在你一念之间。”
后来他又在莫念紧蹙的眉头里，说了句：“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个商人，重利。”
莫念在他似是而非混肴视听的解释里，再一次松懈了警惕。
她与莫氏相比，定然是莫氏对他诱惑更大一些。
四十分钟后伯安医院。
莫念推开车门，下车前左手腕忽地一紧。
她下意识偏头看去，只见那人轻握她手腕眯起幽深眼眸笑了，“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夏至。以后每年夏至，都是你我结婚纪念日。”
像是嫌她不够震惊，他又补充道：“我特意挑的这日子，好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