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室出来之后，莫念领着陆景萧去了楼下，深夜离开总该先打个招呼。
莫振海卧室门口，保姆拿着一只空杯开门出来。
莫念问：“爷爷还没睡？”
“渴醒了。”那人笑答了一句，见他们穿戴整齐不由问道：“大小姐和姑爷是要出门吗？”
莫念点了点头，示意她去倒水，推门进去。
莫振海坐在床头，瞧见进来的二人脸上闪过疑惑。
干哑着嗓音问了句：“要出去？”
莫念点了点头，“临时有事，过来和您说一声。”
“去吧。”莫振海并不多问，摆着手说“帮我将门带上。”
到了他这个岁数，睡眠质量下降的太厉害，半夜被渴醒是件很焦躁的事情。
莫念点了点头，转身看了一眼陆景萧率先起步往外走。
男人和莫振海简单话别，起步跟上她。
莫念这把将门带上，保姆端着一杯水匆匆走来。
她忍不住交代：“今天就麻烦许嫂多跑几趟了，爷爷年纪大了，以后这酒得劝他控制些。”
许嫂点了点头笑道：“昨晚姑爷第一次登门，他也是一时高兴。”
莫念没再说话，说来也怪她，在餐桌上没拦着爷爷些。
从别墅大门出来之后，陆景萧将车钥匙扔给了莫念，他晚上喝了酒这会儿不宜开车。
莫念坐驾驶位，男人坐在副驾驶。
他低沉嗓音问：“知道华海大厦的位置吗？”
莫念微微点头。
依稀记得，华海已于十多天前当众宣布，已被陆景萧旗下公司收购。
黑色宾利拐出莫家老宅的时候，楼上一角的窗帘也缓缓放下。屋子里的人，光着脚丫静悄悄的往床边走去……
车内，陆景萧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并不急着抽。深邃眼眸凝视车外，像是在看着路况，又像是思索着什么。
半晌男人悠悠开口，“陆氏还未收购华海。”
莫念眉心皱蹙了下，没有开口。
男人一贯低沉磁性嗓音解释：“我们在收购之初了解到，华海存在很多隐形债务，它的估价不值我给出的价值。”
莫念忽然想起，与这人第一次见面时，他便在书房里和人交谈华海收购事宜。
华海是一家致力于研究智能系生产线的公司，公司成立于四年前，前两年一直发展的很好，但这两年许是发展过快，亦或是领导人决策问题，公司走入下坡。
莫念凝眉，没答话。
很显然华海的曾昌华也想被陆氏收购，但他又觉得陆景萧的开价低了，所以这事才悬而未决。她很好奇，曾昌华既然想攥着手里的专利和陆景萧死磕，又怎会半夜给他打了电话？
陆景萧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笑说：“给我打电话的是曾太太。”
莫念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难不成她要越过曾昌华与你签约？”
陆景萧将烟递进嘴里，意味深长说道：“去了就知道了。”、
车抵达华海大厦的时候，昔日辉煌的办公楼如今颇有萧条之意，或许也和这夜色有关，看着总觉落寞。
莫念将车停稳，和陆景萧起步往明亮大厅走去。
夜色里，隐约可见一道纤弱的女人身影伫立门口，陆景萧低声提醒：“那是曾太太。”
走近之后便见女人一袭深色长裙，肩头披着一条丝巾，容颜秀丽，气质温婉。
沉静的目光看向他们。
见到来人，她起步上前先是握上了陆景萧的手浅笑歉意道：“你好陆先生，这么晚麻烦你跑一趟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莫念没有忽视这位曾太太脸上闪过的紧张，和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曾太太客气了。”陆景萧淡淡看向身侧的人介绍：“这位是我内子，莫念。”
闻言曾太太立刻抽手握上莫念的手，柔和客气说：“您好陆太太，我叫裴月”
“您好。”莫念客气回握。
抽手时手心有粘汗，不是她的，而是那位曾太太的。
裴月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转身道：“二位请跟我进来。”
休息室。
裴月给他们分别倒了茶，随后将一份文件推向陆景萧。
“陆先生麻烦你看一下吧，合同我都是按照你之前的要求拟的，若没有问题的话签字即可生效。”裴月的声音缓淡温和，她这样子不像是与人谈合作，或者应该说她看上去就不像个生意人。
陆景萧不急拿起那张纸，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问：“你与曾先生商议好了？”
莫念全程安静坐着，在陆景萧问完这话之后，她注意到裴月嘴角有一抹苦涩笑容。
随即她缥缈的语气道：“我是华海第一大股东，我有权决定这些事。”
莫念垂目端起茶盏轻吹杯口茶叶，情绪难以窥辨。
“华海是新兴企业，它有优势，也有致命缺点。现如今这样的状态下，若它继续留在我们手中，最后的下场只是默默无闻。可若我现在将它交给陆先生，不仅可以解我们的困境，将来它说不定还能陆先生手中发光发亮，未尝不好。”裴月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她真的不像个商人。
她身上的婉约气质，像在多年温淡生活琐事中锤炼出来的。商场女强人，很难有这种烟火气。
陆景萧淡笑道：“多谢曾太太厚爱。”
男人拿起面前那份合同，却转手递给了莫念：“太太帮我参谋一下吧。”
莫念错愕，收购华海的事到底涉及他公司的内部机密事，她若看了多有不好。
可眼下他当着裴月的面将这份东西递来了，她要是不接会显得更不好。
莫念终是伸手拿过，面光快速略过上面字眼，她看的虽快但每一行都有仔细看清。
合同上述华海现有参与价值，以及负债情况，莫念初步估算了下，陆景萧开的价依旧是远高于华海现存价值的。
如果他已合同所写金额收购华海，至少三年内他无法利用华海盈利。
看完之后将那份合约递给身侧男人，随手一指上述华海负债状况，和所列收购金额。
那是让他确认，这合同上述是否属实。
陆景萧接过看了一眼点头道：“曾太太做事谨慎，合同等我带回公司签字加盖公章之后，明日再派人送来。”
裴月点头面露为难：“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莫念见状，起身歉意地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你们聊。”
她从休息室出去，立刻有人领着她去卫生间。
莫念在里面逗留了十多分钟，期间她给宋媛打了一通电话：“慕远的那封信在莫小静手中，晚上我在老宅看见了许佩文，你帮我查一查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电话那头的宋媛楞了下，迟疑道：“许佩文不是疯了吗？”
宋媛依稀记得四年前，慕名山夫妇的葬礼上，许佩文忽然大闹现场直指自己的丈夫是杀人凶手！
当时的状况，宋媛今日想起仍觉震撼，莫老爷子当场叫来了家庭医生，诊断许佩文为突发性神经性疾病。
今日莫念若不提这人，宋媛都忘记这么个人了。
虽然她也怀疑莫名东，但是那日的许佩文实在太奇怪了，又哭又笑的确和疯子无异。
“有消息我通知你。”莫念既叫她查，她便一定会查。
莫念结束通话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便见裴月裹着披肩站在门口浅笑盈盈看着她，那样子似乎专门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