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良当然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
翌日清晨，几乎彻夜未眠的呼延良孑然一身走进了二王府。
他好似没来过几趟二王府，上一次还要数呼延朗迎娶景赫的时候。
“太子爷，您来了。”
“太子爷……”
“太子爷……”
这刺耳的三个字源源不断地传到正坐在正堂的呼延朗的耳朵里。
二王府好像是一夜萧索起来的。呼延朗仰着头眯着眼看着呼延良穿过院子，直到他人已经站到面前了，呼延朗仍然眯着眼死死盯着他银袍上精绣的四爪蟒纹。
也许在呼延朗心中，这本就该是属于他的。
“呼延朗。”
呼延朗坐着，呼延良站着。呼延良低沉的声音此时此刻就悉数砸在了呼延朗的头顶。
居高临下的威严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呼延朗心中那一团不甘心的柴。
他腾一下站了起来，两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面对面对峙，距离不过半臂。
“你现在很得意吧，所以终于来这里耀武扬威了？！”
呼延良没回声呛他，只是冷冷转过了身：“你很想杀我。”
“恨、之、入、骨！”
呼延良背对着他，已然能感觉到这四个字说出时的咬牙切齿。他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明明好像自己从头至尾什么都没做过，怎么却成就了如此血海深仇？
“何故要连累上那赫城的无辜百姓？”
“以你的城府思虑，我去毒杀你？你觉得有胜算么？”
“谁说没有胜算的。两年前，老四在府里可就在酒里给我成功下过迷药。”
这话大概也是半真半假。两年前，呼延良刚从塔城察合台国凯旋归来，顺便还抱得美人归。在四王府里，只是喝了两杯酒便醉得不省人事。醉人的自然不是酒，醉人的是酒杯里下过的药。
虽然，那药也许是林如霜下的，并非呼延禹。
“老四给你下药做什么？”呼延朗显然是不知情的，在他眼中，呼延禹大概还是那个与世无争风流倜傥的闲散王爷。
“做什么？”呼延良又冷笑了一声，眼神落在了呼延朗王府院子不知某棵早已凋敝的枯树上。
“做你想做的事。”
“什么……意思？”呼延朗好似是恍然大悟了，又好似还有些难以置信。他的声带是抖着的，如果此时此刻呼延良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大概会看到他瞳孔在听见的一瞬间的震动。
“想办法将我支出西京大概是老四给你想的点子吧？盯梢韩尚维也是他提点的？”
呼延朗跌坐在椅子上，没回应。不过此时此刻，没有回应，就已经是最明朗的回应了。
“你仔细想想，你的那些门下，当真都算得上你的人？”
其中到底有多少明面上是二王府的人，实际上是四王府的人呢。恐怕一个手数不过来。
呼延良此时才幽幽转过身。
他眉头舒展，面无表情，只是低着头眼神浅浅地看着椅子上的呼延朗。
“所以，毒物的配方，也是他给的？”
纵然韩尚维已经告诉过呼延良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但他还是想从当事人嘴里，最后听到一句确认。
“不是。是九姑姑。乞单族人素擅用毒。”
乞单族人素擅用毒。
乞单族人。
呵？
“乞单已划归呼延多年，何来乞单族人一说？”
呼延良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戾气的光，随后又被他冷若冰霜的表情覆盖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