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投石车抛出的石弹破空呼啸声，潮水般的天南联军涌向永宁关坚固的城墙。
更大更密集的投石声响起，从城墙后面升起一片石弹，重重的落在天南联军之中，顿时绽开一片片的巨大血花。
当距离更近的时候，城墙上架着的床弩开始咆哮，粗如手臂的弩枪往往能一连贯穿十几名南蛮兵。
接着就是密集如同雨幕的箭矢，南蛮兵斜举木盾，但不断有箭矢从缝隙中射入，兵卒们惨叫着倒地，冲锋的军阵越来越稀疏。
好不容易冲到护城河边缘的士卒，很多还来不及抛出携带的土袋就被城墙上的箭矢射死，鲜血迅速将护城河水染红。
后面涌来的士卒直接将同伴的尸体推入河中，紧接着自己也中箭倒下，被更后面的士卒当成填塞护城河的材料。
天南二十万联军攻打永宁关的第一天，战况就异常惨烈。
天南联军像是根本不顾忌兵卒的伤亡，一波接一波的发动攻击，像是没有停歇一样。
从早至午，仅仅半天堆积在城墙上的箭矢等物资就消耗一空，不得不从后方紧急调运。
那些箭矢可是按照三天作战所需准备的。
高强度战斗了半天，城墙上守卫的后卫营士兵已经非常疲倦，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指挥战斗的杨副将下令前卫营上城头替换。
前卫营刚刚撤换了许多军官，战斗力难免受到影响，杨副将本来不想这么早替换的，但是此时却已经顾不得了。
罗铁率领部下登上城墙, 看到外边的景象, 倒抽了一口凉气。
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好几处，几乎全是用尸体填出来的。
伏尸遍野, 血流成河，这种形容此刻一点都不夸张。
“南蛮子疯了。”
身后有人小声嘀咕。
罗铁深以为然，却板着脸训斥道：“我们要比他们更疯！”
说罢拉开弓箭，连环三箭飞出, 立时射倒了三名正抬着云梯冲向城墙的南蛮兵。
中箭的三人都在云梯的一侧, 另一边的人顿时把持不住，沉重的云梯轰然落地。
罗铁的部下立时士气一振，纷纷开始射箭、砸石头、或者用特制的推杆将搭上城头的云梯推倒。
激战又从中午持续到黄昏。
天南联军的伤亡已经达到了将近两万。
二十万大军，一天的战斗就折损了十分之一。
巫国国主望着向他请令的联军将领, 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 “继续夜战。”
将领们震惊，但在巫国国主的积威下不敢反对。
天南联军由十六国组成，但所谓的国其实更像部落, 而巫国国主就是他们共同敬奉的神灵。
巫国国主又说道：“让炼气期修士参战吧。”
将领们这才稍松一口气，露出喜色。
这些将领商议了一番，决定将三百多名炼气期修士混在攻城的普通兵卒中，打算让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一举攻破城池。
永宁军中的修士数量本来就不多，修为最高一批还在正月的时候随奉国公入京折损了。
即使加上来援的一百名腾骧卫，修士数量也不到天联联军的一半。
联军的将领们觉得，只要筑基期的陈立不出手，他们的胜算很大。
按照以往双方心照不宣的规矩, 两军交战, 筑基期修士是不能直接出手的，顶多是炼气期修士参与其中。
筑基期修士的术法威力大, 又能施展遁法, 多花费些时间就能屠军灭城，普通兵士再多也无用, 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边的筑基对普通兵士出手, 那边绝对会反杀回去, 一来二去双方就不剩下什么人了, 所以才有这种规矩。
天南联军的将领觉得陈立要是忍不住出手就更好了，他们这边筑基期战力的优势更大。
想到这里, 这些将领甚至有些埋怨巫国国主为何不一开始就允许炼气期修士出战，要是那样他们说不定现在已经站在永宁关的城头了, 还白白损失了那么多的勇士。
但这种念头刚一闪现就被他们掐灭了。
抱怨巫主，他们是不想活了吗？不、不是活不活的问题，而是要考虑到时候能不能死得成。
即使只是在心里想想都不行，巫主可是有看透人心的手段。
太阳的余晖彻底消失，夜幕降临。
南蛮军没有像预料的那样退兵，反而再一次黑压压的攻了过来。
杨副将终于丢掉了一直保持的冷静。
他一把拉住身边的修士，语气急促的说道：“快给陈大人传讯，我觉得对面这回会派出修士。”
杨副将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夜战是很不容易组织的, 普通人视野受限，加上很容易躲避开督战队的视线, 又是攻城，对方的将领如果有脑子一定会知道很难取得战果。
可是对方不但攻来了，还没有点多少火把,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另有倚仗。
那个倚仗最大的可能就是动用了白天没有出现的修士。
陈立一直在总兵府中，并没有上城头督战。
说起来奇怪, 他越是这样，城中军民的心越是安稳。
看吧，钦差大人还在府邸里休息呢，可见外边的喊杀声虽然响亮的让人心慌，但是情况并不怎么危险嘛。
实际上，陈立虽然没有离开府邸，但却悄悄派出了日游神。
同时他这次来除了银子，还从朝廷那里搜刮了大量传讯法器，不但跟来的腾骧卫，连永宁军中的修士也都人手发了一件。
所以陈立虽然在府中安坐，却对战场的形势了如指掌，还能指挥到每一名修士。
白天对方的修士一直没有出现, 陈立也让自己这边的修士都去休息, 养精蓄锐。
收到杨副将的传讯提醒时，陈立刚刚召回日游神, 让夜游神前去替换。
对面的修士终于有动作了吗？
陈立嘴角噙着笑意, 在意念中浏览着夜游神刚刚传回的战场形势图。
几百个白色光点正悄悄的向城池逼近。
那些光点代表着敌方修士, 光芒越亮说明修为越高。
陈立的注意力放在冲在最前面，和后方有些脱节的三个光点上。
就用这三名修士开张好了。
几道讯息传出，三人一队的腾骧卫，还有几名军中修士悄悄包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