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我能进来吗？”
沈言欢端着一碗粥站在药房门外。
吃饭之前，于蓝馨就让二瘦煮了药汤，让凉静安自己先泡着。
给他准备了凳子，他泡够一个时辰，自己处理。
凉静安刚出来，还没穿好的衣服，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你先等会儿，我再穿衣服。”
隔着门，凉静安说着。
里面慌乱的声音，沈言欢听到椅子倒地。
不知道是不是凉静安在里面摔倒了。
沈言欢推开房门。
“不是说了，洗好了叫我吗？”
沈言欢推门而入，果然是凉静安摔在了地上。
他的腿就是摆件。
平时行动都依靠着胳膊的力量。
一点一点慢慢来。
但是刚才他因为听到沈言欢的声音，一时间慌张。
着急了，就摔在了地上。
凉静安的身体很丑。
腿上漆黑坏死，一个个坑，是他对自己的残忍。
一直到腰间。
这么丑又恶心，不会有人喜欢。
沈言欢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将他抱了起来。
重新送进药桶中。
还是温热的水，清洗着他身上沾染的泥土。
“你不必在意你的腿，师傅说了，这个药就是为了换掉你腿上肉，你双腿肉已经坏了，师傅的本意是用刀子切除，重新生长，我怕你受不了疼，才跟她说用药汤。”
“这些药汤里是我师兄养的虫子，我想你进来的时候我师傅也该跟你说过，这些虫子专吃被腐蚀的烂肉，所以你的腿才会这么多坑坑洼洼，我师傅不告诉你，是害怕你会害怕。”
沈言欢声音很柔，像是在安慰。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凉静安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惊了一下。
难怪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缠在他的腿上，原来是……
“别动，我给你穿上衣服。”
沈言欢说着，拿着一件里衣过来。
凉静安光条条的被她抱在怀里，其实已经不用任何羞耻了。
但他还是接受不了她的主动。
“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吧……”
“你别动。”
沈言欢躲开他的手，将人放在床上。
提着他的腿，将裤子穿上。
目光游走在他的重要物件上。
这毒，真够不要脸的。
下半身都黑了，那一块却完好无损。
也幸好。
要不然这么漂亮的一个人不行了，哭的只能是她。
“伸手。”
沈言欢拿着衣服，道。
凉静安脸一路红到脖子，活了二十五年。
第一次被人直勾勾的盯着拿出看。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廉耻，他只能咬着牙抬手。
手臂打开，沈言欢在他白皙的胸口上，看到了一点红色。
再熟悉不过的红色。
她……的手抚摸上去。
守宫砂。
凉静安真的是……
“沈言欢。”
凉静安感觉到胸口的咸猪手，他咬着唇角。
从童儿开始，他不算答应。
为了童儿他也能承受一切的羞辱。
但至少不是现在……
他的身体，扛不住。
沈言欢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俯身向前，在那一抹红上，落下一吻。
“沈言欢。”
凉静安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你别这样，我……”下一秒，被堵住了唇，话被眼前人吞噬她的口中。
“凉静安，你听好了，三年前本王就看上你了，这一次，我不会放手。”
拉起他的手，同自己的握在一起。
十指紧扣。
“你。”凉静安看着面前霸道女人。
说不出话来。
他的身上散发着沐浴着药浴后的药香，与他身上那股媚香冲击。
玉雕般的脸上飞起两朵可疑的红云，红唇紧闭。
沈言欢起身，在他身边坐下。
没有松开的手，紧握。
另一只手轻轻地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沈言欢知道自己很霸道，可她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霸道。
她要她喜欢的人，也是喜欢她的。
若不然，旁人她又怎会多看一眼。
凉静安三年前就知道沈言欢的难缠。
他以为沈言欢身边有了云画沙，就如当初喜欢苏秋荣一样。
满心满眼都是苏秋荣，对旁人都是忽视的。
他以为就算是他为了童儿答应了沈言欢，也不过是家里多了一双筷子，是个摆件。
可如今……
凉静安看着她，感受着她温热的手爬上他的脸，手指细细地抚过他的眼角眉稍，扫过他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的唇瓣上，摩挲着。
凉静安本能地仰首望，去看她的脸，她的眼，她的认真的热情。
她隐忍的爱恋，尽入眼底。
还有她的渐渐靠近……
凉静安知道她要做什么。
如果她不嫌弃自己的身子丑陋，他为何不顺从自己的心放纵一次。
沈言欢虽然风流，至少她是个负责任的。
至少在他穷途末路之时，他能想到的是沈言欢会帮他，不是旁人。
三年中。
他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日子，随着三年的残废，他才知道原来出了那堵高墙，少了长孙缀玉的庇护，他不过就是一个戏子，同青楼小馆一样取乐的戏子。
是长孙缀玉的纵容，让他忘了自己身份。
随着他的腿残废，年龄大了。
长孙缀玉的嫌弃。
他就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出王府。
长孙缀玉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要，又怎么会要一个不能跳舞的戏子。
这三年他带着童儿。
求了多少以前爱慕他追求他的人。、
可是这些人，给他的不是白眼，就是无耻。
明知道他不能再跳舞，那些以前说着爱慕他之人，居然让他俯身侍候……
想到这些，凉静安拳头紧握。
他用着最后的银子，买了一间残破的院子。
养着童儿。
平时他会做一些香帕让童儿拿出去换包子。
但终究不是长久，他帮人洗衣服，丢弃了自尊。
换来的不过是两枚铜板，外加嘲笑。
随着他身上得毒扩散，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唯一的放不下就是童儿、。
其实沈言欢说他的话没错。
他就是无耻。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照顾童儿跟着他们，其实在他的内心，还不是想要活下去。
想治好的腿，重新回到属于他的舞台。
他凉静安从前是天璃人人追捧的舞者，以后也是。
只是这又一次，他不会再为了谁而舞，只会为了沈言欢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