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刘小薇先开口：“曹院长，我都已经从陈警官那边打听到了，那孩子，就是被送到了这里。”
曹院长笑：“陈警官已经退休好几年了，跟着女儿女婿一起在外地生活，你们这么厉害，能找到他，还能问出那么多事情，那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
\"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们反反复复的说了好几遍，你们不相信我，又何必再来找我呢？\"
万杰和刘小薇脸色同时僵硬着。
他们第一次就找到陈警官的时候，陈警官还说自己有些印象。
因为当时那个小姑娘实在太小，太可怜了。
五岁的年纪被拐到山区，解救回来的时候一身的伤触目惊心。
即使是他这种干了几十年的老警察也忍不住泪目。
可小女孩却是不哭也不闹。
安安静静。
后面经过医生的治疗和心理辅导，才慢慢开口说话。
但话依旧很少。
被拐之前的记忆已经没有了。
这孩子的性别年纪，包括他们形容的长相，跟当时的初一比较相似。
陈警官热心的告诉了他们孩子被送到了哪家孤儿院。
在他们来找的时候，曹院长说来孤儿院的孩子太多，要好好翻一番资料。
再来的时候，院长一口否认说跟他描述的不符合，条件对不上。
而陈警官也改了说辞。
说自己当警察时压力很大，经常熬夜，所以现在记忆很差。
上一回是看他们太着急，所以下意识的自动把那个孩子带入进去了。
万杰和刘小薇自然是不肯轻易相信。
曹院长这边他们过来了好多次，也求了很多次。
曹院长永远是一摸一样的话。
他们要求看那一年所有送到孤儿院孩子的收录资料。
曹院长说都快20年了，资料早没了。
刘小薇眼睛都是恳求，眼泪一直流：“曹院长，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是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她。
“我们这几年去了那么多的城市，车子都开报废了好几辆。可是找来找去，找来找去，什么都没找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曹院长：\"只有您这里是我们剩下来的希望了。”
曹院长眼眸微动，只是说出来的话依旧不带任何情感：\"我这里也给不了你任何希望，没有就是没有，我总不好凭空捏造一个孩子给你吧。“万杰拿出纸巾给刘小薇擦眼泪。
\"我知道每个孩子进孤儿院之前都有档案的，您只要把那孩子的入园照片给我看看,只看一眼，我确定不是我的孩子，我以后永远不会再来。\"
刘小薇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曹院长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资料已经没有了。\"
刘小薇面如死灰，眼泪都忘了擦。
寂静的房里只听见她抽泣的声音。
一直低头玩游戏的万宁忽然把游戏机往桌上重重一掷。
“哭有什么用，这老太婆不愿意给你们看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年了，找不到别找了,说不定她在哪里道遥快活，早就忘记你们了。要不然就是死了，不然的话怎么.话没说完，万杰一记耳光煽了过去。
他怒吼道：“你他妈的少在这里放屁！那是你姐姐！\"
这记耳光万杰是一点没收着力道。
万宁被他打得倒在了地上，鼻子给打出了血，右边的耳朵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也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很快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吭。
刘小薇心疼的不行，拿纸巾给他擦血。
曹院长让他们去外面的水池边洗洗。
房里只剩万斌和曹院长。
万杰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按着额头。
静谧了一会儿之后，万杰沉闷的声音传来。
“万宁是见不得他妈妈哭，这孩子虽然有时候叛逆，但实际上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在他小时候，我们就告诉他，他有个姐姐，但是我们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所以我们要一起去找她。
“他再长大一点，就会指着我钱包里照片叫姐姐。现在他是觉得我和他妈妈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他才会这么说的。他妈妈经常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想到他姐姐，就会忍不住哭。好几次被他瞧见了，他也会跟着一起难受。\"
曹院长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沉默了足有一分钟。
\"现在这么想要寻回她，当年为什么不早点去找她。那时候找到的可能性不比现在大吗？非要过了几年以后，那孩子可能都经历了几波人贩子，或者在某个山区，甚至可能出了国。万宁也没有说错，找不到就别找了。你们痛苦，孩子也跟着不快乐。
\"还有，就算你们真的找到了她了，她愿意跟你们回去吗？如果她现在过得不错，也忘了你们，你们出现她的面前不是打扰她安宁的生活了？她是否还愿意跟你们回去？
曹院长的话像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万杰一言不发，脸上是无尽的懊恼，伴随痛苦，眉头拧成一团。
曹院长话说到这里，也不再继续。
不是当事人，谁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样的。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他们女儿被拐之后，他们没有寻找。
曹院长不知道他们有苦衷，或者有难言之隐。
可对于现在已经长大的那个孩子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刘小薇挽着万宁的手臂把他拖拽过来。
万宁一脸桀骜不驯，在看见他老子之后，又耷拉了下去。
刘小薇轻轻拧了一下他胳膊。
万宁才不情愿的开口：“对不起。\"
也不知道这一声对不起是跟谁说的。
万杰抬脚又要踹他。
这回是曹院长拦了下来：“孩子还是要慢慢教的，动手并没有什么用。”
她转过头对万宁说：“我这边孩子有几十个，都是无父无母，没有爹妈的疼爱，也没有爹妈的管教。你生在一个父母疼爱的家庭本身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你爸虽然打了你，但是心里不比你好受，你妈更加是心疼和难受。”
曹院长的话对一个青春期男孩子来说，只是觉得逆耳之言。
不过万杰在这里，他没反驳。
走到一边，默默的站着，没再敢玩游戏。
刘小薇想要再跟曹院长说些软话，万杰拉住她的手腕，冲她轻轻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