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1年秋,神圣赫尔德兰王国代特行省边境某处军事堡垒正按部就班执行着日常勤务。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在了望塔尖,将堡垒石墙压得愈发阴沉。
此时某间营房内,阿德尔伍长正坐在床沿,用粗糙的手指敲击着膝盖,向三名士兵重复着早已说过无数遍的注意事项。
“都精神点!今天是全国第一批新兵下营的日子,咱们五人队也要分一个。”
阿德尔伍长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生锈的铁器,他因参与过抵抗尤达帝国的战役刚被提拔,此刻正努力摆出老兵的威严。
床铺上的三名士兵交换着眼神——他们都是从二线民兵队抽调上来的,对这种例行公事早已见怪不怪。
“阿德尔伍长,您都念叨八遍了。”
靠窗的士兵翻了个白眼。
“照顾新兵还要教?当年我直接揣着包袱就报到,也没见你给我什么照顾。”
“上面现在讲究系统化培训。”
阿德尔烦躁地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
“什么老兵带新兵的鬼名堂,总之那小子来了,吃喝拉撒都得盯着,多带他去营地转两圈就行。”
“都快晌午了,人怎么还没到?”
另一名士兵拿出空的饭盒,
“再晚可赶不上午饭了。”
话音未落,堡垒外突然炸响洪亮的呼喊:
“全体新兵立即前往指定营房!伍长安排入住后带去食堂!”
“总算来了!”
阿德尔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木床腿在石地上刮出刺耳声响。
三名士兵迅速站成一列,眼睛紧盯着吱呀作响的房门。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铁甲碰撞声混着皮革摩擦的吱嘎声渐次清晰。
当全身披挂、背着巨大行囊的士兵出现在门口时,四双眼睛同时眯起——此时新兵正局促地站着,汗水顺着眉骨滑落,在沾满灰尘的下巴上凝成晶亮的水珠。
“新兵瑞贝尔……前前来报道!”
瑞贝尔的嗓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每个音节都在与紧绷的神经搏斗。
“这小子有点呆。”
角落里的士兵努努嘴。
阿德尔清了清嗓子走上前:
“职业?”
“赫尔德兰常备军驻代特行省边境野战一团下辖第二千人队第一百人队第五十人队第二五人队剑盾兵!”
瑞贝尔像背诵经文般快速答道,胸甲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
“之前在哪受训?”
“赫尔明根新兵团,训练三十天后乘马车至此。”
“嚯,少爷兵。”
阿德尔挑眉,他自己以前是在尼兰城战役中在城外打游击,赫尔明根他就去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叫伯爵堡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不过听说现如今赫尔明根倒是挺繁华的,不过阿德尔就怕这种环境优渥的新兵适应不了如今的环境。
“嗯,住址呢?”
“啊?”
瑞贝尔愣住。
“还要问这个?”
“那当然,军事条例你怎么背的!”
阿德尔厉声喝道。
“是!荣军院区卫国路251号。”
瑞贝尔大声喊道。
这句话如巨石投入静潭。阿德尔与三名部下同时倒吸冷气——荣军院区是专为赫尔明根保卫战老兵及烈士家属设立的居所,能住在那里的家庭,不是立过战功的骑士就是百夫长以上的军官。
阿德尔自己虽参与过战役,却因未参与守城也无突出贡献,仅晋升一级,荣军院随便来一个都碾压自己。
“额,不说这个了,这是你的床,收拾一下我先带你吃饭去吧。”
阿德尔伍长指了指角落的一张床,试图转移话题,缓解一下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瑞贝尔的动作快得惊人,他利落地解开皮带扣,将佩剑整齐摆放在床头,又把内衬护甲叠成方正的小块。
随后,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四截油纸包裹的香肠,硬塞到每人手中。
“这是赫尔明根香肠,尝尝看吧。”
吃完饭后,五人就一起参与训练,由于他们有新兵加入所以今天的任务很轻松,基本就是在堡垒内转转带新兵熟悉环境,夜晚吹号后就直接睡觉了。
夜幕降临后,堡垒陷入沉寂,月光透过窄窗在石墙上投下斑驳树影。
瑞贝尔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辗转反侧,就在他快感觉自己要睡着时,一阵号角声立刻在营房外面响起,直接又给他惊醒了。
“尤达人又闯卡了!”
什长的吼声划破夜空。
阿德尔立刻招呼其他四人起床穿戴盔甲,动作迅速而果断。
瑞贝尔一边穿戴盔甲一边问道:
“伍长,尤达人打过来了吗?”
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显然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担忧。
“没有这回事,他们在两年前跟我打的时候就打够了,不过这回也算是紧急情况,居然连今天边境巡逻的部队都守不住了,看来人数挺多的。”
阿德尔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解释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
随后几人来到训练场,在一个百人队全部集合完毕后,百夫长立刻说道:
“所有人,检查武器装备,任务地点代特行省边境南段,出动!”
声音洪亮而有力,在训练场上回荡。
一行人一路小跑出了堡垒,由于今天夜晚没有云彩,所以在月光照耀下他们还能看清路面。
月光如水般洒在地面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立正!展开队形!”
百夫长的命令在夜空中响起,声音坚定而有力。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边的队伍停下了,阿德尔几人跟着展开队形,老兵在前,新兵在后,瑞贝尔虽然在后面,但他借着缝隙还是看到前边的情况。
在队伍前边是一个拒马,而再往前一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嘈杂地声音,仿佛有无数人在黑暗中涌动,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所有人不要放过一个名尤达人跨过国境!”
百夫长的声音在队伍中回荡。
“尤达人这是要干什么啊?”
瑞贝尔忍不住问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恐惧。
“偷渡过来啊,对面那帮人在尤达那边活不下去了,看到这里有粮食就想过来。”
前边的老兵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同情。
“那确实,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瑞贝尔说着又想起之前由于尤达军队入侵,自己跟着家人逃到森林领乡下的日子,那段日子充满了艰辛和苦难,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你那个算什么啊,顶多就是得自己种地自己养活自己,国家那个时候不还发救济粮了吗,他们这个可不同,连自己种的自己也吃不上,听说还得挨那边贵族老爷的打。”
“那我们怎么办,还打他们吗?”
“当然要打,只要过来就打,他们生活不好,那也别打扰我们的生活,自己不争气,没人施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