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年之所以让他觉得合适。
除了这次拿下掣北，还因为他的智慧。
智慧这种东西，人人都有，体现在不同的地方罢了。
厨师的智慧是做菜，画师的智慧是画画，工匠的智慧是手艺，而老师的智慧是传授。
佘年的智慧是在千丝万缕的权势谋略中。
燕荣安在权势中心太久了，久到他能敏感的知道，朝堂中那些群臣，有那一些是真正有料，而那一些不过是半桶水，更有甚至仅仅是混水摸鱼的大有人在。
佘年适合这个位置，之前在燕荣安目前看到的人，没有比他更适合。
“佘年……我也不是很了解，燕相应该比我要了解。”谢东没有给正面的评价。
“佘年是我的人，我自然是清楚，不过，我想听听你怎么看。”燕荣安看着谢东，不给他敷衍的机会。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登基后，能不能做出成绩，让百姓心悦诚服，朝臣心悦诚服。”谢东还是这样的回答。
燕荣安沉着神色，忽然沉默了下去。
道理他当然明白，也是有所顾虑，才会令他反复思考。
“我既然让他竞选，自然不会让他登基后，就什么都不管，定然是要协助他做出一番成绩，造福百姓。”燕荣安开口。
“嗯，我身为臣子，也定然会竭尽全力。”谢东跟着道。
“你对佘年竞选，真的没有意见？”燕荣安再次问谢东。
他的印象中，谢东一直是有野心的人，可不像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没有，我现在一心一意想的都是回家陪夫人。”谢东如此诚实的开口。
燕荣安：“……”
他口中的夫人是他女儿。
气氛很尴尬。
燕荣安重新垂下视线：“你可以走了。”
谢东从椅子站起来，“燕相，我先退下了。”
“嗯。”燕荣安头也不抬，严肃的口气。
谢东轻松的离开了。
燕荣安看着谢东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燕相，谢大人说的是实话吗？”一旁一个黑影走了出来。
“你觉得呢？”燕荣安平静无波的开口。
“竞选是大事，一旦有了结果，就是九五至尊，谢大人可不是这么没有野心的人。”黑影冰冷冷的声音，宛若不曾见天日的冰石。
“他没有必要和我耍手段。”燕荣安开口。
他娶了燕伊伊，如果真的有计谋，恐怕是连亲家都做不成了。
“万一他娶小小姐也是蓄谋已久呢？”黑影开口。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会杀了他。”燕荣安染着杀气的声音响起。
黑影退了下去，书房重新恢复了平静。
佘年重新见到谢东，说不意外也意外，说意外，又并不意外。
“什么时候把人放了，给我准确的时间。”谢东到了佘年的书房，神色轻松的开口。
佘年把手中的书信递到他面前：“拿着这个，随时可以过去提人。”
谢东看了他一眼，再看向手里的书信，挑了挑眉：“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他以为佘年定然要做好两手准备……
“嗯，我也确实需要一个机会让他们走，不然怎么知道他们最后的实力在那里。”佘年笑着开口。
所以，谢东这次找他，倒是帮了他一个忙。
谢东：“……”
早知道这小子看着圣人君子的模样，却是这么会算计。
“看来，我这一趟求你，是正中你下怀啊。”谢东阴阳怪气的开口。
“谢大人这话……”佘年连忙打圆场：“赤水国近年来都在夺嫡争位，这些皇子，背后藏了不少势力，刚好遇到国破，如果不让他们现形，就算把人杀了，这些势力也会成气候，到时候皇城就危险了。”
“斩草还需除根，佘大人考虑得周到。”谢东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谢大人别生气了，先喝一口气润润喉。”佘年亲自捧了一杯茶到他面前。
“这背后的势力牵扯，还有一些，可能就是几年前在掣北皇城暗杀谢大人的人，我这次要是拿住他们，一定交给谢大人处置，就当是赔礼道歉。”佘年又笑着开口。
谢东哼了一声，把书信塞进袖口，道：“佘大人年轻有为，难怪燕相如此看重。”
这话当然不是什么夸赞的好话。
佘年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谢东已经起身：“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不过，我府上的紫鸢，我自有用处，还望佘大人手下留情。”
佘年要对紫鸢下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当初燕小米因为紫鸢，差点毁了一双眼睛，甚至可能是性命。
紫鸢背后的人，定然是知道很多事，比如连佘年当初还不知道燕小米的身份，他们已经提前知道了。
他们想要燕小米的一双眼睛，是因为佘年攻打赤水国的愤怒，一旦当初谢东真的这么做，他们还有可能控制住燕小米，逼佘年妥协，当初的赤水国已经沦陷了，皇城却并没有……
这等等后果，没有让佘年放过紫鸢的道理。
听到谢东的要求，佘年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眉目的温度落了下去，一时没有应答。
谢东知道佘年的怒火。
如果把燕小米换成是他的儿子，他也会这么做。
不过……
“紫鸢背后的人，可能不是赤水国朝堂或者是皇室中人，你杀了紫鸢，也不过是杀了一枚棋子，背后的人生居然谋算了一次，就会谋算第二次，也会我第二个紫鸢……”谢东的声音停下，看着眼底闪着的佘年，不急着开口。
他希望佘年想清楚。
他们杀了紫鸢，背后的关系网就断了，他们想要追查紫鸢背后的人，就是难上加难。
留着紫鸢，虽然不能说完全有用，却也绝对不会完全无用，至少，紫鸢在他们手里，那些人也不放心。
“我知道。”佘年脸上的神色很淡：“我不管他们是不是赤水国皇室，还是朝堂，亦或者是那个宗门大派，既然有这个念头，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是皇室，我便屠皇室，是朝堂，我便屠百官，是宗门大派，我便登门要人，挖地三尺，绝不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