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台上，黄衣女修衣袂翻飞，招招凌厉，压得对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不是王若瑶又是哪个？
顾以安在台下看得很是惊讶。
她没想到，平日里温婉如水的女子，在比试台上也有如此凌厉的表现。
反差确实大了一些。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叶无锋走到顾以安身后，开口道：“就是动作花哨了些。”
他说的是王若瑶。
顾以安笑了笑，“已经很好了，打得很精彩。没想到王师姐也有如此飒爽的一面。”
叶无锋默了默，才道：“你们女修，就喜欢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顾以安也没有反驳，只是偏头看他，“前辈此番特意从内门里出来，可是有什么事？”
“是有事。”叶无锋问她，“当日你在十六号洞天，可是带了个小女孩出来？”
“是。”顾以安疑惑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他不像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
“有机会，带我去见见她吧。”
“李真人说这个月底就能将十六号洞天里的人都迁出来，安置在宗门辖地，到时候我给前辈发传讯符。”
叶无锋点了点头。
顾以安还是没有忍住，问他，“前辈要见无忧可是有什么事？”
魏天成当时对叶无锋也不大客气，他该不会现在还怀恨在心吧。
不是顾以安不把他往好处想，实在是他平日里的做法……
不像是会刻意关心一个小姑娘的人。
叶无锋看了她一眼，顿了片刻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周围全是来围观宗门大比的弟子，虽然都专心看着比试，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人，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妥。
顾以安了然地点了点头，“前辈稍待片刻，我同王师姐说两句话就来。”
此时王若瑶已经轻松打败了对手，走下比试台，第一眼就看到了顾以安。
无他，顾以安站在人群之中，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不仅仅是她出色的容貌，更多的，是她身上独特的气质。
温柔中又带着几分坚定。
嘴角始终噙笑，却总给人一种脱离尘世的感觉。
实在，是个很矛盾的人呢。
王若瑶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想法清空出去，向顾以安走过来，“顾师妹，你之前被执法堂的人带走，没什么事吧。”
顾以安笑着摇头，“没什么事，我解释清楚了，他们就放我出来了。只是可惜，耽误了比试，也不能同师姐一起试炼了。”
王若瑶眼神中透出几分怔忪，顿了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看向她，“顾师妹，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顾以安心里有了些猜测。
“我听说，近些日子，遥存真君收了一个亲传弟子，唤作思南，思南从前便是他的记名弟子。”
边说话，她一边观察着顾以安的反应。
可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顾以安只是笑着点头，应了一声，“能被遥存真君收为亲传弟子，想来那位思南师兄，天资也很是不凡呢。”
王若瑶叹了一声，看来顾以安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之前还听说，遥存真君是要在外门中挑选弟子呢。
没想到只是将记名弟子收为了亲传弟子。
换作之前，可能她还会有些不甘心。
听闻那个思南只是三灵根而已，她可是双灵根！
可现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沉淀，她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
有些事，真的不能强求。
唯一还放不下的，便是当时对顾以安的隐瞒。
王若瑶看向她，郑重地作揖，“顾师妹，我之前瞒了你一件事……”
顾以安忙扶起她，“师姐，都是小事，你不必这样。修仙界的机缘珍贵万分，师姐本就没有义务告知我。”
王若瑶抬头，看到顾以安明媚如初的笑脸，情绪翻涌，最后只凝成一句话，“师妹海涵，我自愧不如。”
……
任凭王若瑶百般推辞，顾以安还是将自己刻录的几个阵盘送给了她。
王若瑶已经过了第一轮比试，拿到了秘境试炼的资格，多准备些傍身的阵法是很有必要的。
王若瑶推辞不过，最后将自己养殖的灵峰产出的花蜜全数送给了顾以安。
她于灵兽饲养一道很有几分心得，花蜜也富含灵气，味道也极好，很受女修的欢迎。
顾以安谢过之后收下了。
此间事情一了，顾以安便赶到了无名峰。
她和叶无锋约在峰顶见面。
“想必你也看到了，当日我筑基之时，便出现了雷劫。”
说这话时，叶无锋的脸上难得露出颓丧之色。
顾以安皱了皱眉，“按理来说，筑基之时，不该出现雷劫的……”
除非是修炼了什么厉害的功法？
或者说，天道不容？
这怎么可能呢？
叶无锋虽然看着冷漠了些，但应该不是阴邪狠毒之人。
顾以安这一番思虑，叶无锋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苦笑。
“因果循环，天道向来是最公正的。大概是老夫之前做了太多恶事，才招致此劫。只盼着能通过那小姑娘，稍稍弥补一二。”
叶无锋没有说的是，当日他虽然挺过了雷劫，可丹田之内，筑基台上，有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正是当日那道雷劫导致的。
他资质不佳，早年为了修仙，也曾不择手段。
手里的冤魂，连他自己也数不清。
所以天道才在此时降下雷劫吧。
纵使成功筑基，今后恐怕也绝了继续进阶的希望。
叶无锋神色黯然。
少年时遇到这种事，可能会满心怨愤，可现在活过了两个甲子，他也算是看透了世事。
终究是他自己犯下的因果，合该偿还！
顾以安看他郑重其事，也将此事放在心上，“前辈放心，待宗门将洞天之内的人迁出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叶无锋点头，“若不是小友细心周全，恐怕今日我连弥补的机会也没有了。”
顾以安连忙摆手，“这也是我的机会。”
她说这话也是真心。
纵然叶无锋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只这只字片语，她也能猜出雷劫同他之前做的一些事有关。
这何尝不是给她也敲响了警钟。
修仙之路，既艰且险。
却也不能完全将为人者最基本的底线抛却。
否则，哪怕短暂得利，终究不能长久。
顾以安看着天，心中隐隐起了敬畏。
是对天道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