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军，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留一点力气，你这样会将你所有的精力都耗光的，还有，你不要强撑着了，你倒下来，你休息一下，你放心，你压在我身上没关系的，我不会疼的……”
他虽然看不到她的眼泪，可是他能感觉到，她在流泪了，她的话语里都带着一丝哭腔。
她说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吗？
她会接受自己吗？
她后面的那些话，是证明她在关心自己吗？
是证明她舍不得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吗？
她甚至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让自己得到片刻的休息，让自己压在她的身上，她还说她不会疼的。
怎么可能不疼呢？
可是她这样的话，无疑让他心里觉得暖暖的，特别的温暖，觉得哪怕是此刻他将立刻死去，他也觉得值了。
他知道，或许是自己这样的做法感动了她，她才会这样说的，才会表现的这样关心在乎他的。
可他的心里依然像是喝了蜜一般，甜到发腻。
只是他本来真的即将坚持不下去了，本来即将要倒下了。
可听了顾悦凤这样的话后，突然又觉得自己有了一丝力气，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救护车赶到的那一刻。
他的心里甜甜的，也将自己在心里无数次唤她的名字叫唤了出来：
“凤儿，我没事的，真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也还可以坚持的，我不会压在你的身上的……凤儿，你说你都知道了，那你愿意接受我吗？如果我今天可以逃过这一劫，我还可以活着出去……你愿意接受我吗……愿意给我一个疼你爱你的机会吗……凤儿……”
“凤儿？为什么要叫我凤儿啊？从我出生以来，都没有人这样叫过我的！”
余军易开口叫她凤儿，她真的是非常吃惊的，这样甜蜜亲昵的叫法，她是第一次听到，就算是徐非决，也是叫她悦儿的，是因为不想和徐非决一样的叫法吗？
再听着他之后的那些话，让她的心有些揪紧，有些伤心，而更多的是感动，他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还和自己说没事，他说话的时候依然是那般的虚弱，她知道，他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快要耗尽了，他却依然不愿意倒下，依然不愿意让自己受到一丁点的疼痛。
可是对于他后面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愿意接受他吗？
她不知道，即使徐非决那样的伤害她，她现在的心里依然还住着一个徐非决。
而且对于余军，这么多年以来，她都是拿他当最普通的朋友看待的，可突然间，他却告诉她，他爱了她整整十一年，突然间，这个他认为的普通朋友，拼了他自己的命救下了自己，在他自己如此痛苦的情况下，依然想着的是保护好自己。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心早已被她感动。
她也并不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们。
即使知道，或许余军也坚持不到那一刻的。
她其实可以为了让他开心，为了让他走得毫无遗憾一些，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都告诉他，她愿意接受他。
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有些做不到，有些说不出口。
她对他确实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的，她也被他这样的行为感动到了的。
可现在让她说她愿意接受他，她愿意做他的女朋友，甚至以后愿意嫁给他。
她真的有些做不到的，她也完全没有想好的。
哪怕只是为了让他开心，只是哄哄他，她也做不到的。
她不想骗他，即使这或许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她也不想骗他。
她不想在他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时，还如此的欺骗他。
她知道，他是真心的爱着自己，愿意用他自己的生命来爱自己。
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这世上也并不是你爱我，我就一定得爱你的。
她觉得，即使有一天，她或许会真的爱上余军，但也绝对不是现在。
也或许，她的心被徐非决伤得千疮百孔，再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了，即使是这个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人，她也有些做不到在一瞬间爱上他的。
余军听着顾悦凤只是避重就轻的回答了这么一句话，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他知道，顾悦凤这是不愿意接受自己，或者暂时接受不了自己的。
也对，他一直和她保持的关系是普通朋友的，突然之间让她这样接受自己，是有些让她难以接受的。
更何况她刚和徐非决分手，即使徐非决伤她伤得很重，她暂时也不能忘记徐非决的。
他虚弱的苦笑了一下，还是万分深情的回答了顾悦凤的话，说出了他为什么这么多年在心里一直叫她凤儿：
“凤儿，因为凤是凤凰啊，凤凰是多么稀少的啊，凤凰是多么美丽漂亮的啊……就像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唯一的存在，你也是我见过最美丽最漂亮的女孩……而不是……取悦……别人……或者……让人……觉得……高兴……的悦……”
余军最开始还在耐心的解释着为什么要叫顾悦凤凤儿，可渐渐的，他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每说两个字，就得狠狠地喘几口粗气，甚至还有一次又狠狠的咳出了一口血，还有那一直伴随着他让他忍无可忍的疼痛越发的袭击着他，让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坚持不下去了，他真的怕自己就要倒下了，可他却依然不愿意就这样倒在顾悦凤的身上。
他甚至想找一个可以倒下的地方，却又不会压到顾悦凤身上的地方。
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在这一片废墟中，还有其他的空间能容纳他让他倒下吗？
他除了坚持再坚持，坚持不住也要坚持，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悦儿是取悦别人的意思？是让别人高兴的意思？
曾经在她看来那般亲蜜的称呼，那个属于徐非决的专属称呼，竟然是这个意思？
徐非决他自己知道吗？
可现在的她无暇再顾及那些，余军每说两个字就得停下来，狠狠的喘着粗气，她知道，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看着如此痛苦的他，她突然就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