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又开始做梦，卫宗南出现了，一脸焦急地唤她的名字。
吴曼秋脖子以下全都是血，依靠在门框处死不瞑目。
再次睁开眼睛，床边坐着何晓蝶，卫宗南和卫昭站在衣柜旁眉目阴沉。
他们在小声说话。
何晓蝶：“阿昭，宗南，不如我们告诉她吧。”
卫昭：“只怕她承受不了真相。”
卫宗南：“既然她已经忘了，还是不要再提了。”
他们的话很隐晦，躺在床上的女人想了许久也串联不起来，只好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
“水……水……”
何晓蝶赶忙端来一杯水，卫宗南接过试了试水温，这才喂她喝下。
干涸的嗓子得到湿润，女人缓缓出声询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误食安眠药，已经睡了两天了。”何晓蝶回答。
“安眠药？家里怎么会有那个东西，我也没吃过什么药啊。”
何晓蝶看看卫宗南，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是你爸随身带的，我想应该是你妈放在你的食物里……陆伯母畏罪自杀了。”
信息量太大，九妹觉得脑袋生疼，窝在卫宗南怀里不愿再听。
父亲随身带着安眠药……
母亲在食物里给她下药……
畏罪自杀……
怎么会是这样？太诡异了！
他们说吴曼秋是自杀，拿发簪捅进自己的脖子，留下遗书，只有四个字——原谅妈妈。
这件事之后，卫宗南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冷冷冰冰，反而像是无微不至的仆人，时刻守在她身边。
没有人再提及陆家，也没有人再对陆家账目的事探讨，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自从吴曼秋死后，陆定川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像个假人，盯着窗口看一整天；有时像个疯子，砸尽了手边的东西。
陆定海来过几次，看到大哥这副模样，掩盖不住地心疼，与他一起来的吴曼春从不说话，只用愤恨的眼神看向所有人。
*
两个月后，九妹又偷偷在纸上画了一张关系图，重新梳理各项人物关系。
这一次却比上一次更加扑朔迷离。
她不知道该信任谁，好像每个人都有事瞒着她，每个人都不愿说出真相。
转折发生在一天夜里，陆秋凌找上门了。
对于这个堂妹，她心里没有多少印象，在陆家几乎是个透明人，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跟她交流，唯一的印象是梦境中绿茶一般的台词。
卫宗南和卫昭挡在门口，何晓蝶将人往外推，似乎是不想她们有任何接触。
九妹想去阻拦，被卫宗南反手一扛，扛在肩上丢回房间大床。
“卫宗南，你干什么！我要问她事！”
“听我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追究。”
“为什么你也这么说，我妈好像也说过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小九，别想那么多，我会娶你。”
“谁要你娶了，我要搞清楚真相！”
“不行，你必须嫁给我，就现在！”
“什么什么……喂、你干什么，别乱来！”
男人覆身而上，不顾反抗强吻下去，宽厚的身子压得女人动弹不得，几乎快要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敲门声响起，男人立即停下索吻，用粗粝的指腹揉捏着她的胸口。
“对不起，小九。”
“现在可以起开了吗。”
敲门的人是卫昭和何晓蝶，他们得不到回应又敲了一次，边敲边喊：“宗南，九妹，她已经走了，你们出来吧。”
卫宗南应了一声，手下却依依不舍地揉搓着，几乎快要弄痛了她。
“卫上校，你的兵知道你是个流氓吗？”女人嘲讽。
“老子流氓还不是你教的。”
“……”
男人的话令她脑海里蹦出一些画面，梦境中忽略掉的画面。
舞会休息室里，他为她擦拭身上的酒渍，她却借口衣服湿着太难受，拉开了后背拉链。
她强吻他，主动将他的手按在胸前揉捏，嘴里不停说着“帮帮我、帮帮我”。
接着，他们在休息室里完成了某种深入交流，天昏地暗，肆意妄为。
事后她说：“卫宗南，帮我拿到陆家，我就是你的。”
他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画面汹涌来袭，九妹终于明白，原主替陆家签下的生意从何而来，也终于明白卫宗南为何失望地离开。
以及那只狗。
不是闺蜜心血来潮让她喂养，而是卫宗南担心陆家对她下手，苦思冥想出来的由头。
过去种种像胶片电影一样闪过，眼前的男人由此刻在心里，再也挥散不去。
“卫宗南，对不起……”
“小九，我一直不敢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无关利用的喜欢？”
如果说舞会上的激情是利用，那么现在的情动则是真心。
她把男人右手的缺口放在嘴边，轻轻一吻，无比认真地回答：“以前我不知道，以后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很喜欢你，男女之喜，情爱之欢。”
漫天烟花绽放在一双眼睛里，少了领兵打仗的狠厉，多了似水柔情的温柔。
他想继续吻下去，两唇相碰间，敲门声再一次打扰。
“宗南，你在里面干什么，怎么还不开门？”卫昭大喊。
卫宗南合上眼眸压抑心中怒气，柔声问向女人：“我去开门？”
“嗯。”
门开了，卫昭一副黑脸，何晓蝶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了？”他问。
“你先跟我们去书房再说。”
三人一起走去书房，何晓蝶赶忙关上门，道出如今境况：“宗南，刚才陆秋凌放了狠话，要是我们不把九妹交出去，就会向报社说出真相。”
“她怎么会知道？”
“我猜，应该是她从商维安那里知道了什么。”
“他们除了要人，还要什么？”
“没说，但我看她的样子，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卫昭提议动用军队将陆家人暂时扣押，以免他们狗急跳墙公布真相，届时没人压得住这件事。卫宗南深思一番，不知该不该同意。
事情已经进入僵局，进退两难，没人知道九妹会不会想起什么，更没人敢赌陆家人会怎么对她。
当情爱与道德相对，
当感情与律法背驰，
谁能做出决断，是维护心爱之人？还是履行人伦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