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査比兴?你怎么来了?”
他笑呵呵的,一边走进来,一边扯下身上的蓑衣,他也是冒雨赶路的,蓑衣上淅淅沥沥的全是水,滴了一地。『言*情*首*发
他摘下蓑衣,还拎在手里哗哗的甩了两下,顿时水珠四溅,有几滴都落到我的脸上了,站在旁边的驿官更是被他甩了一头一脸,哎哟哟的叫着退开。
他嘿嘿的笑着:“抱歉,抱歉。”
他的模样生得奇怪,这里的人见过他的也少,那驿官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再一看他的目光,都呆了:“这位是——”
我急忙上前一步,说道:“他是我朋友,特地来陪我的。”
那驿官对我们原本就很恭敬,一听说是我的朋友,慌忙将査比兴让进来,殷勤的说道:“那我马上去为贵人收拾房间。”
说完,便招呼着他的几个手下,哒哒哒的往楼上跑去,去收拾别的房间。
査比兴正甩着头发的雨水,一听这话,“哎”了一声,但那驿官跑得很快,已经没影儿了,他便耸了耸肩膀,然后笑呵呵的看着我:“大小姐,你们走得可真快,再追不上你们,我可就要回去了。”
我微微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之前离京的时候,在送行的队伍里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于情于理,哪怕依他爱凑热闹的性格他都应该会来送我的,可是却没有;而现在,他居然离开京城在“追”我们,似乎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问道:“你追我们干什么?”
“嘿嘿,”他笑着看着我:“当然是送一份大礼给大小姐了。”
“大礼?”
“大小姐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帮你找出你宅子里的鬼了。”
我一愣——鬼?
难道说,他是来把那个鬼送给我的?
对上我的眼神,他仿佛也看懂了我的疑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身后说道:“你们好了没有?快进来。”
说话间,就听见他的身后,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些凌乱,还听见几个跟着他的人不断的喊着“小心”,“别摔着了”,“留神啊”等语,仿佛在护着一个重要的人进来,我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一步。
旁边的素素提着灯笼也上前一步,灯光照到了査比兴的身后,一张有些苍白的,苍老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一看清那张脸,我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是——
那张脸的主人,穿着一身朴素的布衣,虽然简单,却显得干净整洁,即使周围护着她的人,连査比兴自己都湿漉漉的,她却似乎没受风吹雨淋;但即使干净整洁,她的神情却没那么轻松,反而显得非常的焦虑不安,一对眉毛皱得紧紧的,眉心的几道悬针纹深而长,即使她抬眼看着我,眉头舒展开了,那纹路也留在眉心,越发让她的神情显得愁苦不已。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的母亲,已经“死”在皇泽寺大火里的赵淑媛!
我呆住了,惊愕不已的看着她:“赵淑媛?!”
她原本就对周围都非常的警惕小心,一听见我开口,这三个字好像刺激了她,她吓得急忙躲到了査比兴的身后,双手扒着他的肩膀,嘴里发出小动物受惊时发出的那种“呜呜”声。
我越发惊诧,走过去:“赵淑媛?真的是你?”
她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的望着我,好像生怕我伤害她一般。
她原本就是一个安静的妇人,当初在皇城里的时候也非常的不显眼,此刻换上了平民百姓的衣裳,又是这样一幅惊恐万状的表情,越发显得瘦小苍白,我看着这样的她,心里不由的就升起了一丝怜悯之意来。
这时,査比兴回过头去,对着她笑道:“你怕什么,这些都是好人来的。”
赵淑媛眨眨眼睛望着他。
“真的,都是好人!”他说话大大咧咧的,甚至用大拇指对着我:“尤其这一位,可是个活菩萨!”
“……”
我正要呵斥他别乱说话,谁知,赵淑媛却被这句话安抚了似得,她脸上的惊恐逐渐被一丝宁静和欣喜替代,望着我:“活菩萨?”
“……”
“对,今后你吃香的喝辣的都靠她了。”
虽然全身心的沉浸在与赵淑媛重逢的震惊当中,但听到这句话,我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望向査比兴——这是什么话!
不过,只静下来一想就明白过来一件事——他是来把赵淑媛送到我身边的!
今后,都要靠我照顾这位老人家了。
当然现在要在意的根本不止是这一件而已,只是看到“活着”的赵淑媛就已经足够让我惊讶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未解的谜团,我一时间觉得千头万绪有些理不清,而査比兴倒是很自然的带着她走了进来,素素虽然不知道赵淑媛的身份,但一看到我的态度,多少也明白这位老妇人不一般的来历,急忙将他们领到桌边坐下,然后给他们倒了热茶。
我也走过去坐下,望着一直拍自己身上,拍得水雾四溅的査比兴:“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头一脸都湿漉漉的,眼睛却显得格外的亮,笑着看着我:“大小姐还不明白吗?她就是那个鬼啊。”
“……”
这,当然明白了。
素素把一杯热茶递到赵淑媛的手里,她大概一路上冒雨赶来,虽然是坐着马车,但也吃了点苦头,捧着茶杯暖自己的手,脸色却还没恢复血色,这样看着倒真有点苍白的幽灵感。
她,就是那个鬼。
也就是査比兴之前所说,追到西山冲云阁,见到的那个疯妇。
之前一直在刘府,或者说,是青梅别院,夜夜哭泣,搅得老朱他们一家不得安宁的那个“鬼”,原来就是她!
我眉头微蹙,看着査比兴:“你弄清楚了没有,她是为什么会晚上到我那边去闹,而且,她又是怎么会在冲云阁,护国法师为什么要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