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你说两天后回来？”坐上首的老妇人微微垂着眼帘，看起来较为细滑不曾饱经风霜的脸上透出遮掩不住的憔悴。
“是的，雪夫人说到时候她会给您一个交代。”下边矮个子男人毕恭毕敬地道。
邵老太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带点嘲讽的笑，她一手教养出来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她会没点数吗？不过罢了，念在冷雪要做的不是什么损害到她的事，反而是和她利益一致的事，她就允了她这次忤逆。
“我知道了。”邵老太执起茶杯，普通不过的白瓷杯，质地粗糙，颜色不纯，造型不均，拿在手中粗俗不堪，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嘲地笑了起来，她邵瑾芸竟落到了这个地步，“颜家怎么样了？”
“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收监待审。”矮个子男人说着头更低了，他知道里面有小主子和小小主子。
邵老太沉默了一下，眼里闪过几道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一点伤感，又似乎没有，过了一会，她平静地道：“你下去筹划一下，如果可以，送他们一程，让他们走得干脆轻松点，如果不行，就算了。”
她这一支的血脉军方断没有放过的道理，不死也会终身监禁在什么见不了外人的地方，与其这样憋屈地活一辈子，不如她送他们一场解脱。也别怪她心狠，不过是和她有点血脉关系罢了，又不是雁哥的血脉，她给了他们生命，又因他们暴露，他们现在把命还回给她，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个“他们”定然是指全部人，包括堪堪几岁的小小主子，矮个子男人睫毛颤抖了一下，郑重地点头，听上边又问：“做预知梦的表兄妹那边有异常情况吗？”
“没有。”矮个子男人谨慎地回答：“目前有不少人慕名找上他们，世家子弟、新兴权贵和大厂高层都有，其中又以新兴权贵为主，兄妹两人短时间内积累了一批财富和人脉，搬出了原来的破房子，搬进了一栋周边环境较好的大平房。并且，表兄袁琅现在已经不去黑市那边活动了，就专门在家接待客人。表妹苏素素依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个发展是正常的，同她预想中一样，应该是没有军方的介入，邵老太沉吟片刻，吩咐道：“苏素素是林淑慧的话，肯定是不安于一直待在家的，你找人鼓吹她出门活动一下，见识见识京都的繁华，好不容易来到了京都，错过友谊商店、华侨商店等高人一等的地方岂不是太可惜？”
那天的绑架还没有实施就出了事，她损失了太多太多的人，又担心有诈，遂把行动取消了，但邵瑾芸现在忽然有了比绑架强迫林淑慧帮她做事更好的主意，那就是让林淑慧主动把她尊为座上宾，主动为她所用。
主动代表对方会为她提供庇护，代表对方的资源和人脉都归她，这比强迫人划算了许多，她现在正缺新的人脉和新的安全庇护所。就是她得亲自出马一趟。
矮个子男人领会主子的意思，笑了一下，“了解。”
“优先办最后一件事。”邵老太又提醒了一句，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民间有“克命”这个说法，邵老太以前不信也不屑，但她现在忽然有点信了，俞洲平和林宝芝三番两次险之又险地从她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生，又三番两次地重创她，说明什么？说明两人是专克她来的。
要是寻常人，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林淑慧的能力，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不是做预知梦，而是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因为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所以忘记自己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村姑的事实，自视甚高，胆子奇大，敢一个人上县城不间断地勾搭未来有望成为才俊的男人，又敢和人合作上京都贩卖信息。
普通的小农女，就算会做预知梦，也不该有这份胆量，眼界往往决定行动。
说会做预知梦，应该是为了掩饰自己只知道小部分事情的境况。
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的人，很难说不是天道宠儿。
邵瑾芸冷笑，就让她来看看，天道宠儿对上俞洲平和林宝芝这两个有点运势能克她的人，到底是哪方更胜一筹？
此时，被冠上克人名头的林宝芝正在琢磨着怎么打爆俞洲平这个烦人精的狗头，连女人的醋都吃，她真是开了眼。
吃饭前坐在她和郝梅之间，不给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吃饭时座位都安排好了，他硬是要和她换位置，不让她和郝梅挨着坐；吃饭后，人郝梅要走了，她上前想说两句临别话，俞洲平紧紧地跟着她，盯着她，她不想说话了，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不过想想这货连非人的生物（猫）的醋都吃，又好像能理解……个屁，好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神经是不是比旁人多一根醋经？
“我说，俞洲平，你不累吗？”林宝芝顾不上被郝梅笑话，很无奈地问道。
防范这个，防范那个，神经怕是一刻松不下来，她都替他累得慌。哦，俞洲平好像还不知道她挑选了两个男助手，要是知道的话，怕是要杀去研究所，给人一番警告或者宣示主权。
俞洲平装傻，想说什么累不累，看到门口走进来两个很熟的人，陆母和陆昭，他熟稔地喊人：“陆姨，陆姐。”
陆母温和地道：“我听说你和宝芝受伤了，过来看看。”她说着仔细打量了精神奕奕、脸色红润的两个人，放心地笑起来，“现在看来，你们没有大碍了，但切记，不能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养伤要养得彻底一点。”
她和陆昭的手上都提满东西，是专程来看人的。
俞洲平很乖地点头，“一点小伤，养了三天，养得很彻底了。”
林宝芝向来不会辜负别人的善意，也附和了两句。
杨巧珍刚才在收拾给郝梅的回礼，她走过来，招呼陆母和陆昭坐下，两家很熟，她笑嗔道：“看人就看人，干什么提了这么多东西？”
“这东西不算什么。”陆母坦白道：“昭儿能摆脱那恶心的赵家，多亏了洲平和宝芝。”
陆昭喊了人就拘谨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气质还是那样恬静温柔，但人看着精神了不少。她年前成功离婚了，带着孩子和赵家掏尽家底赔的1300块钱回了陆家，陆家人嫌赵这个姓氏晦气，给她女儿赵菁菁改了姓，以后就是陆家的孩子了。
她前夫赵京因男女关系混乱又行贿，被陆家顺利地送进了监狱，不仅如此，陆家施加压力向赵家人追讨陆昭的私房钱2000块钱，赵家人拿不出这个钱，不得不变卖了房子和大件家具，凑了1300块还了，剩下的700块实在还不起了，只能死死咬定是陆昭自己花的。
能收回1300块也不错了，陆父怕把人逼急了，鱼死网破，遂不再追究。
但即使这样，赵家没钱没房没工作没名声，在京都难以生活，一家子收拾东西，回了赵母的乡下老家。赵京的小情人，连夜逃跑了，不知去向，两岁的儿子现在是赵父赵母带着，能不能顺利养大，暂不好说。
陆昭的事在大院早传开了，杨巧珍和陆母又熟，知道得比别人要详细，她看着陆昭，握住她的手，亲切地说：“你别管别人私底下怎么说，只管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爱嚼舌根爱给女人套上种种封建枷锁的人哪里都有，军区大院也不例外。陆昭回家后，没怎么出门，都听到了好几次。菁菁出去玩，也有别的孩子排斥她笑话她，说她是没爸的孩子。菁菁哭过几回，她也哭过几回，最丧气的时候，甚至会想她是不是不该活着。
现在被一个明理的长辈关爱地安慰着，陆昭心里有暖流，眼里有泪花，她点点头，头一次说了粗话：“我只当她们在放屁。”
脱离了赵家越久，她头脑越是清醒，觉得以前的自己糊涂得可怕，完全没有了自我，生活中好像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赵京今天有没有生气，赵京成了她世界里的神，主导了她所有的行动。她活着，但如同行尸走肉，只有躯体，没有了灵魂。
这世间如果有神，那就是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成为自己的神，只有自己才能主导自己的行动。
陆昭想着，整个人蓦地散发出点点自信的光芒，仿若脱胎换骨。
陆母高兴女儿终于走出来，用手帕抹了抹眼睛，抬头扫了眼屋里，惊讶地发现居然有陌生人，先前就顾着打量俞洲平和林宝芝，没有留意太多。
杨巧珍笑着给她介绍，“这是郝梅，洲礼的对象。”
陆母高兴地和人打了招呼，“郝姑娘，我观你有点面熟，好似在哪见过。”
郝梅腼腆地笑了下，“婶子，我在军区医院上班。”
这么一说，陆母想起来了，“原来是郝医生，你以前帮我看过病。”都上门见面吃饭了，气氛又好，没有出大的意外的话，和俞洲礼结婚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她不无真诚地打趣了一句，“我以前就想着这么好的医生，这么好的姑娘，以后谁能谈上都是谁的福气，没想到这福气落在了洲礼这孩子身上。”
俞洲礼闻言突然嗯了一声，说：“我也这么觉得。”
这是俞洲礼第一次露骨地表达出对她的喜欢，郝梅怔了一下，羞得满脸通红。
其他人相视着笑了起来。
陆昭脸上跟着笑了，心里却有点点不平静。她其实一进门就留意到郝梅了，也大概猜到了她和俞洲礼的关系，因为两人之间萦绕着一点他们自己可能都不自知的亲密氛围感。
俞洲平没有猜错，她以前是爱慕过俞洲礼。俞洲礼这种高大英俊，成熟可靠的男人，对小女人有很致命的吸引力。她是小女人，当然不可抑制地动心了。
但也因为她在感情上很小女人，不是那种主动的类型，她很快就发现了和俞洲礼没有可能，一丝可能性都没有。
试问，一个根本不可能主动的女人，和一个对她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吝于说话，总是保持着在见面打个招呼熟悉程度上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进展？
他们就是两条起始距离不太远的平行线，因为距离不太远，所以外人误以为有交集。但其实他们是平行的，很悲伤地只有彼此知道的平行。
再加上俞洲礼一副心思全在工作上，回大院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哭了几个晚上后，决定放弃这段无望的单恋。
放弃一段感情最快的方式就是开始下一段感情。
赵京刚好在那个时候出现，主动热忱，她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他，又顺理成章地借赵京把之前压抑的情感报复性地发泄出来，制造出一场疯狂热恋的假象。假相过于逼真，成功骗到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所有的不幸，都是她自己一手导致的，陆昭想，她可能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再也没有人有她这么傻了。
她今天和母亲过来，有一点不为人知的期待，期待见到俞洲礼，期待俞洲礼仍是一个人。如果他还是一个人，她这次可能有勇气主动一次，主动一次试试。
但果然，平行线就是平行线，一开始选择做了平行线，最后的最后也一定是平行线。
陆昭看了看俞洲礼，这个许久许久不见，好似不变，又好似变得有人情味一点温柔了一点的男人，逼自己笑得更深一点，听说嘴角咧开的弧度大一点，嘴张开一点，肌肉被牵扯着，眼泪就不会轻易地掉下来。
林宝芝视力很好，观察力也很好，她轻易地看到了陆昭眼里的潮湿，新的潮湿，不断翻涌上来的潮湿，藏着巨大感情的潮湿，抿着嘴唇，把俞洲平拉到了更远的地方。
少一个人看到，兴许陆昭能更体面一点。
俞洲平任由她拉着走，嘴上故意调侃了一句：“林宝芝，你怎么这么黏人？”
林宝芝：“……”就突然好想研究一种粘合剂，在打爆俞洲平的狗头后，能把他囫囵地粘合起来。
如俞洲平所说，一点小伤，养了三天，就好得比较彻底了，于是第四天，林宝芝去上班了。
因之前的两个战士伤重未愈，护送她上班的战士换了一轮，头一天，韩泽亲自来带人。一辆吉普车只坐得下5个人，俞洲平想蹭车去上班的企图彻底夭折，臭着脸瞪韩泽，“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是正经出任务。”韩泽面不改色地道。
俞洲平哼了一声，缓慢地扫了一眼其他三个战士，刻意在长得较为眉清目秀的那个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冷冷道：“麻烦叮嘱你的人谨守本分。”
林宝芝闻言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把车窗摇上，对驾驶座上的战士道：“开车。”
小战士可能是因为林宝芝催促，又或者是紧张，启动速度有点快，让想张口喊话又没及时避开的俞洲平吃了一大嘴尾气。
林宝芝看着后视镜里气鼓鼓、干瞪眼的某人，勾唇浅浅地笑了一下，活该。
旁边韩泽观察了一会，幽幽来了一句：“你怎么受得了他的？”俞洲平的占有欲绝对不正常，谁特么见谁都要警告一声的？虽然因为脸长得好，又很直白地把心思表露出来，不会让人感觉到阴暗和讨厌，但是也不能掩盖他占有欲有点变态的本质。
“其实受不了。”林宝芝顿了一下，略去讨论复杂性，简单地道，“但是暂时也只能这样。”
回答完了，见韩泽还盯着她看，眼神有点怪，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物种的眼神，林宝芝狐疑道：“怎么了？”
“你知道你在军中被传成什么了吗？”韩泽收回了目光。
林宝芝还真有点好奇，从善如流地问：“传成什么了？”
“没有三头六臂，但比三头六臂更厉害的女武神。”韩泽去医院看了那两个受伤的战友，战友满眼的崇拜，说大多数敌人是林宝芝自己击毙的，不用眼睛好似也能知道敌人的方位，更绝的是自己射击的同时还能给他们报敌人的方位，后面又以一携二，拖着他们逃生。
就是兵王也做不到这个程度，之前在山里和林宝芝并肩战斗时，她好像也没强得这么离谱，韩泽忍不住脑洞大开，“你是不是配制了什么一服用下去，身手立马飙升几倍，但时效过后，又会恢复原样的药剂？”
林宝芝简直服了他的脑洞：“谢谢你提供给我一种新型药剂灵感。”这种强效药在她原世界真有，但是以燃烧人的精血为代价的，损害很大，不可逆转，几乎没有人会去服用。毕竟，用药剂的目的是想自己更好地活着，而不是让自己加速死亡。
韩泽讪笑一下，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闭嘴不再多言。
没一会到了单位，那些个研究员好像都知道她遭到伏击受伤了，一看到她出现在研究所，纷纷拿着各种慰问品过来问候，多数是吃食，林宝芝拒绝不了，只能全收了下来，堆满了小半边桌面。
南宫越最夸张，也不知他去哪里整的，拎了一大只猪脚过来，林宝芝掂了一下，接近十斤：“南宫前辈，太贵重了，你拿回去。”
南宫越虎着脸，“拿什么，我家里还有，你不是腿受伤吗？这是我专门弄来给你补腿的，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吗？”他用林宝芝提供的复元剂修炼三天，也摸到了一点内功的入门途径，再给他小几个月，应该就能出成果了，现在是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林宝芝送一份。
说着他又义愤填膺起来，“那些敌特也太狡猾了，居然制造车祸搞伏击，我听说有十几二十来人，还好宝芝你身手够好，幸免于难。部队也是的，怎么任由那么多敌特在外面溜达猖狂？每家每户都去搜查，我就不信揪不出来。”
林宝芝哭笑不得，京都那么大，每家每户都去搜，得搞出多大的动静，又浪费多少人力？到时候人心惶惶，更容易闹出事。
她正色道：“多亏了前辈传授我心法，否则，我这次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一开始，她靠听声辨位冲出包围圈，后来，又靠体力拖着两个战士逃跑，可以说，是内功救了她和两个战士的命，“所以前辈，你别觉得欠了我什么，我们互不相欠，这肉你拿……”
南宫越没等她说完，留下一句“改天我们一起交流一下练功心得”，速速地走了。他的心法都不知告诉过多少人了，反正只要谁感兴趣，他都免费教，但至今没一个学成，说明知道心法屁用没有，关键是靠自身悟性，靠复元剂。
林宝芝无奈地笑了一下，关好门，归整了一下收到的慰问品，坐下来准备工作。
生肌药液的原料毕竟不寻常，从神牛山运过来也需要时间，还得等两天，部队才能给她准备好。她这两天的工作内容是把实验第一阶段的思路理得更细致一点，顺便用别的原料辅助着熟悉实验器材，带带两个助手。
一坐下来，林宝芝就发现她桌上的资料有人动过了。
资料摆放没乱，也没缺东西，丝毫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但她这个人，说是谨慎也好，说是闲着无聊也好，做事向来喜欢留一手。她夹了一小片碎纸片在这些资料上，一旦资料有人翻动，碎纸片就会掉下来。
现在，碎纸片就是掉下来的状态。
翻她的资料，大概是为了找项目方案。林宝芝凛起神色，用手在椅子下一摸，摸出她的项目方案书。她在椅子下方专门多钉了两颗钉子，把重要的资料卡着藏进去，除非有人把凳子打翻，不然，不会发现这个小玄机。
每个研究员的办公室，出入都是锁起来的状态，钥匙自个拿一把，所长拿一把，为了安全，清洁人员是不负责打扫办公室的，除非你专门去喊对方过来打扫。
她休假了三天，她的门就锁了三天，按理除了白老，没有人能进出她的办公室。但门锁林宝芝观察过，只比普通的锁高级一点点，有开锁技能的人多费点心，估计就能打开。
研究所人不多，整体较为安静，有人趁着周围无人时，开了她的门锁进去翻资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又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监控摄像头国内暂时没发明出来，在这个年代除了很高等级的地方能用得起，其余地方，像他们的办公室门口，是用不起的。谁是贼，根本无法确定。
林宝芝站起来，直接去找了白老。
生肌药剂的项目等级很高，受到多方关注，是整个所里的重点项目，批下来的项目资金前所未有的充足。有人要去盗取相关的资料，绝不是小事。白老一脸严肃，二话不说拨通了安全局的电话，安全的事自然交给负责安全的人来查。
挂上电话，他道：“宝芝，幸好你够谨慎，没有丢失资料，那边很快就派人过来，你先去忙，有进展我马上通知你。”
林宝芝点点头，回办公室拿上资料，喊上两个新鲜出炉的助手，去了实验室。
这一忙，忙到了中午吃饭时。有心要和助手培养默契，林宝芝干脆和他们结伴着一起去吃饭，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往食堂走，快走到自己办公室那片区域时，两道又是灼热又是阴冷的视线朝她投过来，说不出的熟悉。
林宝芝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望过去，和一双漂亮狭长的瑞凤眼对上了。
“……”哦，她忘了，俞洲平这厮在安全局工作，他听到有关她的事，肯定费劲巴拉地要争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