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整片天空，在那鲜血之影的目光下，化作一片赤红。
不得不说，今日的古战场上空，几经变化。
雪天，黑天，血天……
算是让这千年雪境，格外精彩。
如今，苍穹化血海，雷声似波涛，云层如海浪，血腥气换作海腥味。
紧接着，血无哀的身体，以拔地而起之姿，在半空中，径直朝那鲜血之影飞去。
砰！
一瞬间，身躯就如撞在坚硬的山壁上，发出一声闷哼，其身躯四分五裂，鲜血飞溅。
场面极度血腥惨烈，不忍直视。
随即，便见那鲜血之影，剧烈抖动……
消散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
“……”
“……”
地面上的三人，目瞪口呆。
即便是第一时间便躲到血色苍穹之外，纠结要不要趁机遁走的龙天尊，那双巨大的龙目中，也满是茫然之色。
王游嘴角抽动，哪怕他早就猜到，结果会是血无哀逃跑，但这过程……
“这特么谁能想到的！”
低骂一声粗口，王游看着血色天空渐渐消退，片刻后，恢复晴朗。
“哈哈！”
这时，大笑声，引起在场者的目光。
明明龙养生的笑声很是爽朗，但北辰歆却感觉十分刺耳。
他了解血妖一族，知晓炼血法的底细，可以确定，这么声势浩大的逃跑，跟血无哀没有半毛钱关系。
换句话说，这个技能，来自章谪仙。
也就是学海无涯。
那当年，自己面对这一招时，先行避其锋芒，岂不是成了笑话？！
雷神也没想过是这样的结局，但随后他看着王游取走尚泣心，眼中喜色，再难自持。
与此同时。
龙天尊终于平复心情。
而他的身边，绿衣伪装成的龙天乘，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恨意。
“龙养生，还有青龙。”
“真恨自己无能啊！”
听到龙天乘的话，龙天尊的眼神很是复杂。
本来，他为化身，秉持谨慎，不懂情感，可此前在见到青龙太一的那一刻，不知道怎么，变得冲动。
结果，不上不下，不进不退，变得尴尬。
而王游，也不清楚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最后无奈，才动用绿衣这步暗棋。
要知道，同为化身，绿衣的身份很容易被龙天尊发现。
可现在……
龙天尊如今，是否已经超脱化身的范畴？
王游不清楚，所以绿衣选择亲自尝试。
同时，也是为了王游的计划。
事实证明，龙天尊并未识破。
那剩下的问题，就是现在的局面，与王游的设想，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原计划，王游夺走尚泣心，龙天尊出手抢夺，二人远遁离开。
雷神的目标是尚泣心，势必会暗中跟随。
然后王游再以龙天乘的身份，与龙天尊联手干掉雷神，顺道将万里云祭柱。
再之后，若时机恰当，将龙天尊一并收拾，若有变故，便将其哄骗回乾州，当作留给龙养生的礼物。
待一切完成，王游会以景天三人中恰当身份，带着雷神的头颅，回到北辰歆的身边，徐徐图之。
最好的结果，便是找到进入元老界的办法。
然后，徐徐图之。
当然，不是打算偷袭北辰歆，他可没有这么自不量力。
王游的目标，是景天，叶孤雪，以及章谪仙。
只是，随着龙天尊的冲动，该出手的时候没出手，不该出手的时候，也啥都没干成，导致王游的计划全乱了。
绿衣看似自嘲，更多是激将法。
毕竟，无论是龙养生，还是青龙，都是龙天尊的死仇。
余光扫向“无动于衷，只顾懵逼”的龙天尊，绿衣暗叹一声，感觉想要拨乱反正，有点难了。
对此，取走尚泣心的王游，也是无奈。
这或许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谁能想到，明明是谨慎冷静性格的龙天尊化身，会见到青龙太一后，如此失态。
这种违背常理，让局势变得更复杂。
就当雷神命不该绝吧！
算计雷神，也是为了万里云，说到底，雷神也是他如今的靠山，他此前几度挑衅北辰歆，也算是给他们双方拱火。
念及此处，王游召回渡鸦钢蛋和青龙太一，一步瞬移，落于雷神前方，满脸得意之色，挑衅眼神瞥向北辰歆。
随即便加快脚步，走到雷神面前，仿佛献宝般，将尚泣心双手奉上。
原本，他想着要不要偷梁换柱，将尚泣心据为己有。
但后来想到，雷神打算用尚泣心对付北辰歆，于他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九圣，或者准确说是八圣。
王游尽诛。
而先后顺序，并不太重要。
他又没有仪式感，又没有强迫症。
许是，这就是塞翁失马吧。
雷神接过尚泣心，很是隐晦地用灵力探入其中，在发现无误后，眼中激动之色更浓。
将尚泣心收回自己的道界，雷神看向王游的目光满是赞赏，随即抬手拍了拍其肩膀，语气很是温和，“辛苦了，此间事了，重重有赏！”
“雷神大人，属下……”
一串谄媚之言，让雷神脸上喜色更浓。
“好好好！”
被拍得极为舒服的雷神，一连说了三声好。
做完这一切，王游又是一副忠仆形象，站在雷神身后。
远处，已知错失良机的龙天尊，恢复灵体人形，悠悠长叹，“天乘，回乾州吧。”
声音中，苍老而沙哑。
与其化身的身份，极其不符。
“老族长，你先回吧。”
绿衣语气如常，仍旧恭敬，并无任何不满。
但越是如此，龙天尊便越是愧疚，以往他虽不懂，但也清楚这种情绪，“那你呢？”
“乾州之祸，乃我之罪。”
“龙渊阁为龙养生所建，我为后世阁主，不能以下犯上。”
“可虽不是龙族人，但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青龙，必须死！”
言罢，绿衣深深朝龙天尊一拜，“乾州之未来，龙族之辉煌，晚辈或许看不到了。”
“天乘，不可冲动！”
龙天尊一把扶住绿衣，连忙劝道。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近乎老泪纵横。
这一幕，被绿衣捕捉到，暗暗记下。
“老族长！”
绿衣声音不大，但充斥着决绝。
龙天尊几次想要开口，但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许久，长叹一声。
目送绿衣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