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身影，犹如鬼魅。
虽然没有超脱之身，无法做到以肉身割裂空间，但境界摆在那里，加之如今国子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收集文气，一路上，并无意外发生。
直到学海峰前，王游站定脚步。
以灵力灌注双眼，察觉到学海峰外，被一道透明结界笼罩。
“果真如此。”
王游嗤笑一声，随即一步踏入。
此前，他特意在那广场之中，留下灵力痕迹，从而混淆视听，让结界判定他是“自己人”。
若以往，有人主持阵法，自然很快便能发现异常。
但现在……
绕开广场，好巧不巧，王游正好遇到一队朝山腰走去的状元府弟子。
跟随，敲晕，送进道界，替换，变装。
一气呵成。
然后便发现一组状元府弟子，有序下山，显然是去“接班”的。
王游走在队伍最后，微微抬头，便可看到山腰处泛着光亮，那里应该就是收集文气的阵法所在。
路程算不上远，沿途上，时不时便能看到百人队伍，正在修整。
此外，王游也注意到，这些人个个面无表情，如行尸走肉般，毫无鲜活之气。
“还真是霸道。”
内心腹诽，但紧接着，王游忽然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
表面上不动声色，可脑海中却异常活络。
对于这种事，王游从来都不会选择糊弄了事。
就如他也清楚，那三千记忆灵团，大概率不会有太重要的情报，但仍旧事无巨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谨慎，从来都不是坏事。
眼下，杀章谪仙对于王游来说，易如反掌。
真正难的，是找到章谪仙的本体。
“嗯？”
“本体？”
王游面色一怔，恍然大悟。
他终于知道自己疏忽了什么。
章谪仙的那具化身。
“在阵法里吗？”
王游无从探究，眼前这些状元府弟子，他们的集中人，可不会标注哪个是本体，哪个是化身。
仔细回想，可以确定，最近一个有关章谪仙记忆的，在半个月以前，也就是王游刚入五车城的时候。
王游无法确认，是章谪仙察觉到什么，还是巧合。
他最担心的是，这所谓的阵法，会不会是引君入瓮的陷阱？
哪怕这个概率极低，王游也不愿意冒险。
但……
队伍前行的速度忽然放缓。
王游知道，应该是这队人已经到了山腰，正在有序排队，朝阵法倾注文气。
一百人，即便是一个一个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换句话说，留给王游的时间，不多了。
若只是伏击，拥有道界的王游，自然无惧。
但万一，章谪仙留一手，阵法的另一头，是他的化身……
贸然进入阵法，只会打草惊蛇。
世间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曾经被北辰歆“奴役”的章谪仙，绝对不允许同样的错误，再犯第二次。
“见招拆招吧。”
王游看到队伍前排的弟子已经折返，走向一旁的平台暂时休养，说明队伍已经过了半数。
很快，便会轮到他。
四十人！
三十人！
二十人！
还有十人！
.....
越来越接近阵法，王游单凭五感，已经感受到阵法玄奥。
与此同时，道界中。
羽灵筠运转凤凰气息，从那个被王游顶替的状元府弟子身体上，抽出一团墨色气团。
文气！
只不过，其中还沾染了凤凰本源火。
“既然如此，不如投石问路。”羽灵筠开口说道。
“只能这样了。”
暗中接过那墨色文气，也终于轮到了王游。
运转灵力，控制在凡者境层次，装模作样将文气“逼”出体外，投入阵法之中。
文气进入阵法，犹如一滴水落入平湖，泛起道道涟漪。
万幸，并无空间波动，显然这阵法，与空间传送无关，单纯起到容纳文气的作用。
王游松了一口气，随即转身朝着队伍走去。
“章谪仙，还真特么谨慎！”
知晓通过阵法，无法找到章谪仙，王游索性也就放弃了这条路。
接下来，便只能等章谪仙吸收文气时，暴露位置。
虽然失去了主动，但起码这条线未断。
当然，避免节外生枝，王游暂时没有离去，此前通过那些“朝圣”文人的状态来看，显然章谪仙施展了什么手段，在“赶进度”。
换言之，文气即将饱和。
结果也确实如此。
又是经过十几波的队伍，王游便注意到，那山脚处的广场，忽然隐于雾气之中。
而所有的状元府弟子，则是一脸木讷，有序朝山顶走去。
王游混在其中，因句芒不在，他探查范围很小，便没有轻举妄动。
学海峰位于城中，沿途并无什么风景可看，直到临近山顶之际，堪堪出现一个巨大的平台。
王游的队伍，位于三十支队伍的中段，在他踏入平台时，前行队伍已经整齐划一，站于平台之上。
随着队伍依次排列，像是等待检阅的方队。
良久，直到最后一队站在自己的位置，整个平台上，三千人整整齐齐，一动不动。
就在王游怀疑，这三千人会不会成为奇怪祭品时，忽然整个平台之上，升腾起一股灵力威压。
“嗯？”
王游余光瞥去，只见周围那些弟子，原本呆滞的脸上，似承受痛苦变得狰狞。
这场景，就像是前一秒面对一群没有感情的傀儡，在下一秒被突然注入灵魂，变成活生生的人。
顾不上疑惑，王游连忙有样学样。
“啊！”
“头好疼！”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我不是在聆听圣训吗？”
“……”
原本整齐的队伍，因为这些弟子的“回神”，一下变得混乱，安静的平台，瞬间犹如菜市场，一片吵闹。
王游装模作样，露出茫然之色，但内心却不由一惊。
“聆听圣训？”
要知道，这些人的记忆，王游此前可是仔细翻看，毫无遗漏。
圣训？
什么圣训？
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王游暗暗盯着说此话之人，袖口中的徐元，蓄势待发。
但防止暗处有人观察，他并未选择贸然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