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的眼前，似乎浮现一个画面。
一只五花大绑标价19.9的螃蟹，奋力朝着旁边39.9的缸里爬。
多有上进心！
状元府中，以文气论排名，那龙虎榜，不就是标着39.9的缸吗？
有时候，激发上进的手段很简单。
立一个标杆，给予最大的福利，享受众人膜拜的尊荣，自然有人会“卷”起来。
至于那些见之嗤之以鼻，所谓“无欲无求”的躺平者，淘汰就好了。
以巽州恶劣的环境，最不缺的就是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人。
“褐衣，早知道就给你送到国子监了。”
有人未至，故而王游饶有兴致地用意念打趣褐衣。
毕竟韩夏在龙虎榜中才排中游，而那些名列前茅者，此刻若不是最后出场，享受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岂不是白瞎了？
“简直是如鱼得水啊。”
道界中，褐衣附和一句，但随后话锋一转，“不过……”
“与其内卷自己，不如督促大哥你。”
言罢，嘿嘿一笑，那笑声听得王游脑海中浮现两个字。
猥琐！
“……”
王游嘴角抽动，顿感无语。
好吧！
他承认，环境确实可以影响性格。
原本那个整天内卷的褐衣，彻底堕落了。
状元府所在，名曰文曲峰。
但与其说是峰，倒不如说矮山更为准确。
山峰以绿植岩石为线，上下一分为二，划出两个区域。
绿植区域，可以称之为上城区，鸟语花香，一百座独门书斋，按照龙虎百人榜，以十成列，从低到高，依次直至山顶前榜十。
此外，又以五五分置左右，中间宽处被划出一条笔直山路，供人往来。
这条山路，也被称为登天路。
而相对的下城区，则是岩石裸露，茅屋瓦舍林立，两相比较，环境实在简陋。
这些，便是百榜之外弟子的居所。
饶是如此拥挤，还在中心圈出一个平台广场，供弟子平时交流心得，令时做集合之用。
当王游走下登天路时，发现那些弟子早已自觉按照排名站好位置。
而队列最前方，站着几十名龙虎榜弟子。
他们面露倨傲，挺胸抬头，就如骄傲的孔雀一般。
王游忽然察觉一道视线看向自己，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张睿。
眼中含着冷意，回望过去。
张睿一愣，连忙撇开头，不再看王游。
“好好珍惜吧。”
得罪了王游，还想善终？
王游早就在其体内注入一道灵力，即便是能逃脱今日，也活不久。
收回视线，随着同序列十人走入最前方，王游的目光不由看向通天路。
接下来，便是龙虎榜五十档。
以此类推。
很麻烦，很磨叽。
但这就是国子监的规矩。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刚好晨曦之时，最后一波，也就是龙虎榜前十，站于队伍最前列。
“跟特么排练好一样。”
王游嗤之以鼻，内心暗道。
当然，他也并未枯等，在场三千弟子，除了他，还有蓝衣假冒的许平外，全都留下了标记。
不过，鉴于章谪仙不是吃人，那标记被他藏于众人的文气之中。
接下来，便等问道台上，章谪仙该如何享受这份“大餐”了。
就在这时，晨曦破晓之光，点亮文曲峰，犹如镀了一层金晖。
紧接着，整个空地上，三千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几乎是眨眼间，便出现在昨日的问道台上。
余光观察四周，发现其他人并无异常，王游明悟，这应该是国子监的手段。
暗自以灵力感知，冥冥之中，能察觉到学海之间所在。
此前，青龙太一离去时，王游特意让其窃取学海之间的空间法则。
除了秉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用别人的法则之力快速返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在学海之间设下锚点。
对于那神秘画轴，王游很是眼馋。
毕竟，能反馈出十御法痕迹，或许与御灵宗有关也说不定。
更何况，一步闲棋又不费事，即便用不上也无伤大雅。
片刻之中。
忽然半空中，绽放彩色光芒。
随后，光芒收敛凝聚，化作一道拱桥，一端直接搭在问道台上。
至于光桥的另一端，似通天际，遥不可查。
紧接着，便见一白发老者出现在拱桥之上。
老者一身藏青色文士长衫，举手投足间，仙风道骨。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但让王游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与不解，因为其步伐节奏，都能与心跳合拍。
“这老头是凡者境？”
待老者踏上平台，鹤发童颜，双眼深邃如渊，嘴角露出一抹慈祥笑意，给人如沐春风，慈爱长者的感觉。
即便不通过韩夏等人的记忆，王游也知道，面前老者，便是国子监如今的院长，祭酒孔宪慎。
也是当年，艮州世外桃源九龙问鼎盛会之时，与王游有一面之缘，国子监榜首孔令赐的高祖。
“祭酒大人！”
三千人齐声拱手，语气满是恭敬。
“不错不错。”
孔宪慎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读书万卷，目含星辰，身如松柏，文气自华，诸生乃文道之幸，国子监之幸。”
“与有荣焉。”
“……”
之乎者也一大堆，若不是怕打草惊蛇，王游都想让徐元去看看，孔宪慎的脑袋里装得什么。
不过，通常这种吹捧开局，很快便会有转折，结果也确实如此。
“章圣回归，言明教诲。”
忽然，孔宪慎一脸正色，面带崇敬之色。
“聆听圣训！”
众弟子恭声齐道。
“九州风云将起，诸生承载文道一途，国子监之未来。”
“文气之道，当修身养性。”
“然舍本逐末，陷入叶障之中，而不自知。”
“致使文胆蒙尘，文气受污，修为止步不前。”
“圣曰，年少轻狂，非诸生之错。”
“章圣慈悲，不忍诸生误入歧途，愿以圣道洗去歪风邪气。”
“以圣光洗礼，重铸文胆。”
言罢，大多数弟子面露狂喜，唯有龙虎榜上弟子，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这弟子规，也并未想象那般完美啊。”
这些人的表情，王游尽收眼底，不由暗暗腹诽。
孔宪慎环顾，实话讲，他不知道章谪仙此举何为，高声道。
“文道将兴，诸生当勉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