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试穿员”这个正经工作，姜元白去教育署送饭的次数便少了起来。
这天晚上10点。
姜元白穿上自己的衣服，关上电闸，拉下服装店的卷帘门并锁好，悠然离开了。
——就和这座城里无数普普通通的社畜别无二致。
今天已经是“牛了个牛”游戏爆火之后的第7天，也是姜元白正式进入副本的第12天。
在病毒式的营销之下，“牛了个牛”的注册用户已多达九千七百万，日活跃一千多万。
其实，“牛了个牛”并不是某个单一游戏，而是一个“游戏合集”，里面包含了上百款在诸夏火极一时的解压小游戏。
联邦城居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哪怕勤勤恳恳努力工作，也说不清会不会在某天某个晚上死在离析体手里。
所以，一百多款释放压力的游戏中，总有一款适合他们。
至于小游戏寿命不长……
那不是姜元白他们该担心的，事实上，在联邦城居民给手机下载了一次“牛了个牛”之后，他们的价值也就消耗殆尽了。
因为，小i已经潜伏进了他们的手机之中。
深渊对于网络病毒的监控密不透风，任何异常数据流都逃不过它的分析监控，但耐不住用户自己想要下载游戏。
前几天，深渊向教育署提交了一份“关于异常爆火的游戏——牛了个牛的风险分析评估报告”。
这份报告里当然什么都没能分析出来，但是深渊依然发出了警示，它说这种爆火程度不正常，并向教育署提出建议要封杀这个游戏。
姜元白无所谓，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几千万肉鸡总能慢慢向外扩张。
教育署也无所谓，一个游戏罢了，深渊觉得有威胁，那封杀了就行。
于是一天之内，“牛了个牛”光速销声匿迹。
结果，在“不知道什么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几千万玩家有所谓了。
【这不就是同行打压？不得不说某些同行背景深厚，连教育署都指挥得动!】
【习惯了，咱平民没人权嘛，就算没有任何证据，教育署想让什么消失就让什么消失，今天是一个几千万玩家的游戏，明天……我不敢说。】（该贴已被删除）
【呵呵，最近几年离析体袭击的新闻报道都少了不少，大家该不会真的觉得世界和平了吧？还不是……】（该贴已被删除）
——很多帖子其实都是发帖人自己删的，但玩家们可不管这些，他们一心沉浸于阴谋论。
当天，几个无辜中枪的游戏大厂、教育署的官网、博客乃至深渊本人全部遭到了玩家信息轰炸，玩家纷纷要求教育署出示“牛了个牛”具备威胁的证据。
这边教育署被沸腾的民意搞得焦头烂额，还没讨论出个解决方案，另一边深渊却光速滑跪。
它郑重地向广大市民发布了“道歉书”，说自己这种行为是“确实不理智的”，并详细阐述了自己是如何判断失误的，以及它是如何担忧人类的，认错态度良好，用词异常诚恳。
最后恢复了“牛了个牛”的上架权，还祈求市民原谅自己，不要在每年一次的AI理智判定中给自己投负分。
于是，一场涉及几千万人讨论的闹剧便以这种方式结束了。
——姜元白他们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一旦深渊的理智评分低于60，就将面临“下台”，相当于销毁，会被另一个AI代替。
总之，经此一遭，“牛了个牛”的发展更为迅猛，各种优惠政策绿色通道都纷纷为它打开，暂且不提。
……
回家路上。
姜元白打开了牛了个牛昨天才上线的“好友群聊”功能，点进“狗策划交流群”，随意往上翻了翻历史聊天记录。
【狗策划-钱：查明白了，深渊突然发难，是因为有些人提交了举报信，经过查证，就是别国玩家。】
【狗策划-宋：无所谓，反正他们不理解我们想干什么，更不知道我们的目的早已达到了，让他们举报去吧……对了，具体是哪些人举报的？名单发一份到工程师部门。】
工程师部门其实就是战斗小组，表面“工程”，实则“攻城”。
【狗策划-赵：下架事件已经逐渐平息了，要不要再搞一些事，让深渊彻底失信？】
【狗策划-李：深渊太怂了，它恐怕不会再这样轻易踩坑。】
【狗策划-宋：没关系，我们不知道会在副本里待多久，离深渊的理智判定还有几个月时间，时间充裕得很。】
【狗策划-胥：姜先生说，我们要尽快再让深渊陷入一次舆论危机，顺利的话，最多一两个星期，他就会把深渊变成“自己人”。】
【狗策划-李、赵、宋：……】
对于自家天才热衷于“挖墙脚”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甚至还有人发了张姜元白的表情包来调侃。
【你的人fine，下一秒mine.jpg】
表情包上，姜元白比了个大拇指，笑得很清澈单纯。
就离谱。
姜元白顺手保存了这张表情包，然后在群里发问：
【姜：我附近有没有实力强大点的敌对玩家？最好多来几个。】
姜元白的消息大胆随意了许多，也没有再以bug作为代称称呼敌对玩家。
因为前几天的下架事件之后，深渊对“牛了个牛”已经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再用那么强硬的手段监管，只留下了例行监管游戏内言论的死板程序。
于是小i想绕过它也简单了不少。
姜元白的消息一出现在策划群内，原先的讨论瞬间中断。
停顿了几秒钟，才有人回答。
【狗策划-胥：有，你东南方向2.3公里有一个由阿美莉卡、毛熊、樱花组成的小团体，人数有47个人。】
除开最开始被当作开门红淘汰掉的822个敌对玩家，之后诸夏这边便没有再轻起战火，主要以监控为主。
姜元白看到群里的实时地图上的红点，发消息道:“把这些人引出来，往我这边引，同时报警，就说……”
【狗策划-胥:等等！】
【狗策划-胥：1300米外，我发现了一个高速移动的目标！它避开了大部分监控，往你那边去了！】
【狗策划-胥：是冲着你去的，小心！!】
【狗策划-胥：你坚持一下！工程师们正在赶去！大概三分钟！】
【狗策划-胥：我报警了！】
姜元白瞳孔微缩，他立即就想转身跑路。
但就在此时，一种来自猎食者的恐怖威压降临到了他身上，瞬间让他毛发炸立，一动不敢动。
下一刻。
一个略有些嘶哑、但听得出少年青涩委屈的声音在姜元白耳边响起：
“我找了你好久。”
“终于找到你了，姜哥。”
温柔缱绻中，带着冰冷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