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在认真跟你讨论。你很清楚一个被认定为一个血统有问题的人即将面临什么样的生活，他们会被关在学院在小岛上特殊设立的一个疗养院中，可以肆意享受阳光和沙滩，但他妈的永远都离不开那个监狱！你当时差点就被送进去了，要不是有人帮你，而现在那个小女孩就要面临你差点要经历的一切，如果她被认定为危险的话！”恺撒说道：“是，那里看起来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用管，但是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楚子航听完他慷慨的陈词，依旧面无表情，擦去手上的机油：“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要，只要我们给她这个机会，每个人都应该有这个机会不是吗？正常人都不会跟校董会那群全是政治的人一条战线对不对？你要是个正常人就该在我的报告上帮我证明上杉绘梨衣并不是完全无法自控的极恶之鬼，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她非常安全。而我们的报告，将成为最有力的证据。”恺撒循循善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楚子航避开他的眼神：“你的逻辑不对，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报告，就算有我作证。上杉绘梨衣确实是极恶之鬼，拥有‘断罪’这种高危言灵的超级混血种，对她根本不会有什么调查组，她会被直接送到那座监狱。”
“那样就是我们亲手把她送到那个监狱。”恺撒皱眉。
“你究竟是觉得她是无辜的不想把她送进监狱，还是想要借此来反抗秘党、反抗校董会、反抗你的家族？”楚子航抬眼：“我们没办法给她一个自由的未来，连蛇岐八家都只敢把她关在金库中，不喜欢她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是整个世界。”
“可他妈的路明非还不知道一旦那个女孩离开日本就会被送到监狱里，他还以为会去中国，然后有时间还能去看看她，你让我怎么跟他说？”
恺撒一拳锤在丰田的引擎盖上，盛怒之下的他把车盖都砸出了一个拳头的形状。
“那就不要告诉他，还有，控制你的言行，我们现在赔不起维修费。”
“那如果现在换作是千黎，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你要把她送上去往监狱的船，你会怎么想？”
楚子航的手握紧又张开，如此反复数下：“我会亲自送她。”
恺撒冷笑：“真该庆幸她和小龙女都没跟你在一起，不然迟早会……哦，忘了，早在bJ的时候你就已经亲手把刀送进小龙女心口了。”
“我们在这里互相攻击对方没有任何意义，”楚子航说：“现在还缺一管冷却剂，你去买还是我去买？”
“我去！受不了跟你这种冷血的机器待在一起。”恺撒转头就走。
“我去买你也不用跟我待在一起了。”
恺撒脚步不停，身影渐行渐远。
明媚的春光让楚子航意识到现在是日本一年最好的时光，街道上的少女穿着裙子和友人一起落下的樱花。他靠在车门上，抬头望向万里碧空如洗，感受着樱花味的风。
他其实挺羡慕恺撒的，羡慕他到现在还能有那种想法。是，看起来绘梨衣和夏弥都没做错什么，只是立场与人类相悖。她们不该被当作怪物一样对待，被杀戮。
可这就是战场，没有对错。
他选择了人类的一方，就要为人类而战，就要抛却是非观和善恶观，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痛苦。
或许他这样的人才是异类，他想。
人是群居感情生物，在大部分人处世观里，感情永远要大于立场。
可他不行，一旦放弃对龙类绝对的仇恨，以往执行任务中经历的那些悲惨的叫声就会彻底把他吞没。
归根结底，他是一个自私的人。
……
路明非和绘梨衣在日落之前抵达了目的地，位于四国西南端的一个平凡的小镇，这里距离东京有四百多公里，哪怕是保时捷也足足跑了四个多小时。何况途中他们走走停停，去了便利店买了很多零食，还买了一个巨大的轻松熊。
现在是开学季，这里的人开学的开学上班的上班，留在小镇的人所剩无几。露天停车场空荡荡的，路明非随便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他就听到了潮水的声音。
绘梨衣满眼兴奋：“海？”
路明非点头，摸出指南针和地图，拉着绘梨衣去了不远处的小镇。
这个叫梅津寺町的小镇还保留着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时候的古老建筑，两三层的小楼都很少见，街道上也没有什么人。
绘梨衣从小生活在日本，但也从未见过这种风味正宗的四国小镇，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如果不是路明非的阻止能拉着他扫遍整个小镇的货架。
但在她的央求下，路明非还是带着她买了一支纯手工的彩色。巨大的被做成了一只兔子的形状，长长的耳朵和肥胖的身躯。绘梨衣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先从腿部开始吃，她撕下一小片塞进嘴里，浓郁的香精和甜味像是白云一样融化在她的口腔里，满足地眯起了眼。
应该在半途中买个相机的，还能把这一幕照下来。路明非心想。
然而他的目光被绘梨衣理解成是也想吃一口，非常大方地把一只兔耳朵撕扯下来递到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不太喜欢吃这种东西，因为会弄得满手都是，还要被婶婶吵。
但看到绘梨衣吃他就有点意动，想了想弯下腰抿了一口。
没有想象中的好吃，但也不算坏。
绘梨衣在本子上写：“你猜是什么味道的？”
再普通不过的苹果味，这种味道好像格外被这些路边的小摊贩推崇，大抵是不容易出错，毕竟没人能拒绝苹果味的东西。
但他看着绘梨衣，笑了笑：“我尝不出来，哈密瓜味吗？”
绘梨衣立刻摇头：“猜错了哦，是姐姐最喜欢的苹果味，绘梨衣也很喜欢。”
“居然是苹果味，绘梨衣好厉害。”路明非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绘梨衣笑得更开心了。
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