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丹。
白菌看着翻飞的弹幕才知道自己的榜二居然也是个熟人。
新秀榜第二的铭牌坠在人名后,闪烁着并不显眼的银光,并没有前面坠了一大堆称号的明莱显眼。
遗憾的是白菌在脑中思索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这个“熟人”是谁。
不过看在他送了价值一万积分的9999玫瑰心海和一个A级道具的分上,白菌还是意思意思的表达了一下感谢。
谁料安诺丹本人还没有出来说话,直播间里的评论就开始疯了一样的刷屏。
【欺诈师快别感谢了,直接把人踢出去吧,早踢早安心。】
【求求你点进他的主页看一眼他是谁好吗?不要遇到人刷礼物就瞎感谢,鬼知道他是不是在给你刷冥币上坟。】
【该感谢的你不感谢,不该感谢的你说的可勤了!!!】
【咦?为什么都叫欺诈师把人踢出去,刚点进主页看了一眼,这不是新晋的新秀榜第二吗?虽然在欺诈师面前新秀榜第二确实不够看,但也不至于人刷完礼物就把人踢出去吧。】
【不不不,楼上的你不了解情况,知道前因后果的我只想早点结束这尴尬的场面。欺诈师快把人踢出去! 】
【欺诈师你在看评论吗?在看的话就赶紧把你的榜二踢出去,那不是你粉丝,是仇家!】
【问问,欺诈师到底有多少仇家?天天都有来寻仇的,仇恨榜No.1实至名归啊。】
白菌:“?”
“你应该问,有谁不是我的仇家,这样范围可以小点。”
作为日常造孽,见一个坑一个的典型。
白菌被仇家寻仇那简直是家常便饭,跟喝水一样平常,只是鲜少有仇家这么仁厚,进他的直播间还砸重礼的。
不过既然都说是仇家了,那肯定是他曾经得罪比较狠的。
本着关爱仇家,争取下次再坑一把的心,白菌听话的点开了安诺丹的主页。
一脸平静的进去,一脸平静的退出。
而后,便听他字正腔圆,一字一顿道:“对不起,我收回上面的感谢,礼物已经退了,超管请把人拉黑。”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呼,总算看见了,踢了就好,不枉我刷了那么多。】
【没办法,他如果只是新秀榜第二,礼物你收了也就收了,让他在直播间里待着也没关系。可他还是九色鹿啊!在《九色鹿》里被你血虐的九色鹿啊!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你骗走了他的血,骗走了他一对鹿角,还骗走了他的神力,甚至连那身漂亮的皮都差点为你扒了。最后你因为誓言反噬“死”了,被你骗的一无所有的九色鹿还差点跟你一起死……就这血海深仇,你敢收他礼物,让他亲眼在直播间里看着你怎么骗别人,你不怕某个世界里遇见他跟你同归于尽吗?】
【我要是九色鹿,我可能在打赏给你的道具里都淬毒,都退了好,保命要紧。】
【虽然,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大家都在劝欺诈师踢人,可是,有没有想过安诺丹为什么要打赏他?】
【提前给欺诈师上坟烧纸?】
【打赏的道具里淬毒了,想毒死他?】
【看欺诈师钓人不爽,一掷千金博求关注?】
【…… 啊这。】
直播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白菌此刻并没有空看直播间里关于他的种种壮举盘点。
因为他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名儿很眼熟,俨然就是他刚才让超管拉黑踢出直播间的那位。
白菌毫不犹豫的点了同意,而后顺手单方面屏蔽了信息。
玫瑰的浓郁花香在盛夏夜释放,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气息,伴随着星星点点的萤火,为夜色增添了几分独有的浪漫。
礼仪师倚靠在玫瑰园的长廊边,墨色长发没有像宴会上那样端正束起,而是披散着垂落在腰间,抱着胳膊,抬头欣赏着月色。
皮靴踏过地板特有的哒哒声从身后传来,轻风拂过,属于玫瑰浓郁的芬芳更甚了。
“菲特先生,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去休息吗?”
少女柔软细嫩的手指轻拂过礼仪师的颈侧,手持的雪白羽扇遮掩了大半面容,唯余一双漂亮含情的金色曈仁在外,半露娇羞。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白菌不着痕迹的避过她,答非所问道:“您也是来欣赏月色的吗?”
少女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玫瑰花圃上,腥红的花朵似于绽放,勾勒出张扬夺目的美丽。
“是啊,不只是月光,玫瑰也很美呢。”
少女金色的裙摆上遍布玫瑰暗纹,卷曲的金棕色波浪长发垂散在身前,在清冷月光的映下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妖艳。
“菲特先生,您喜欢玫瑰吗?”少女问道。
白菌似想起了什么,纤长的眼睫半垂下来,在眼窝处落下一片扇形阴影,他缓缓摇头,半真半假的遗憾道:“很抱歉,虽然玫瑰确实非常漂亮,但我不喜欢。”
“不单是玫瑰,其他的花卉也是。一切太过美好梦幻的东西我都不喜欢,包括天上月,眼前人。”
少女神色微怔,追问道:“为什么?”
白菌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一步,略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天生的吧。”
一柄纯银镶红钻的小巧匕首从宽松的袖口滑出,悄然落入白菌指间。他微笑,“毕竟一向是我拿这一套来迷惑别人的,倘若反过来,有谁拿这些来我面前卖弄,我只会觉得好笑。”
话语间,银匕首以一个极为刁钻的姿势向少女的眼框狠狠剜去,温热腥红的液体飞溅在长廊纯白的雕栏上。
少女痛苦的跌坐在地捂住双眼,白皙的指缝间,粘稠猩红的血线蔓延,玫红色花朵自她血肉模糊的眼眶中爆出。层层叠叠的花瓣铺展开来,突破狭小的眼眶在接触空气的一瞬间炸裂而出,落得遍地绯红。
白菌远远避开散落一地的花瓣,将沾血的匕首扔进了花圃中,然后从从容容地褪下手上戴着的白手套,一并扔了进去。
确定全身上下都没沾上哪怕一丁点的血渍后,白菌打量着少女因玫瑰破出而血肉模糊的空洞眼眶感慨:
“可惜了,匕首还是太小。如果再长一些,我刺的可能就不是眼睛,而是脖子了。”
话语间毫无同情怜香惜玉之感。
花圃中的玫瑰芳香馥郁,浓郁的花香几乎是从鼻腔渗到了肺里,熏得人除了玫瑰的香甜外再闻不见其他味道,完完全全遮挡了应有的血腥气。
他垂着眸,语气无甚起伏道:
“艾尔莎小姐,靠近过于美好的东西,往往会令自己变得不幸,越喜欢的东西越是会害了自己。您现在能理解,我为什么不喜欢那些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