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完战果，接下来便是第一军的伤亡情况。
关于这部分内容，战斗结束后黄尚就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而时隔四天后的详细统计也没有差出太多，毫无疑问，这都是后勤救援部队的功劳。
全军共有一百九十余人负伤，七十五人阵亡，其中大部分死伤者正是由爬行怪造成的，从战壕上方射入的石针令士兵避无可避，并且在穿透人体后没入泥土中，差不多是将人钉在了壕沟里。而为了将伤者送到救护营地，急救小队不得不先将一米多长的石针拔出，结果引发大出血。多处要害受创、加上不正确的救援方法，使得许多人在数分钟内停止了呼吸。
黄尚当然不会去责怪救护人员事实上，急救小队的首次出场就已经为受伤士兵争取到了大量时间。何况救援小队必定无法同时救治如此多的伤患，因此只能采用流水作业的方法，依次先从致命伤开始愈合，如此一来小伤的应急处理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今后随着战争规模不断扩大，战争中能照顾到的伤员只会越来越少，第一军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救治问题，简单的光谱治疗仪，已经不能满足军人的需求。
“把牺牲战士的骨灰带回来吧，”他沉声道，“基地不会忘记他们。”
“是，陛下！”铜兽同样肃然回道。
“那么……之后第一军的行动，您有什么计划吗？”苏澜问，“敌人的损失显然超过了它们的预期，据上帝之眼的观察，鱼人前线附近的巡逻恐鸟都稀疏了许多，我一直逼近到百公里内，才遇到拦截的鱼人。另外赫尔特也确认了这点，除了那几座高塔般的铁架怪物外，余下的鱼人军队尚不到一千之数。换句话说，它们在废土平原上的落脚点目前已经陷入空虚了。”
黄尚沉吟良久，才决定道，“等到伤者愈合后，就拔营返回总基地吧。”
“您担心补给跟不上？”
“如果我们不能占领整个沿海平原，继续北进就没有意义。”他喝了口茶，“而且……冬天就快要来了。”
虽然核冬天的温度并不以季节为准，但对于废土平原周边的人来说，永不停息的大雪与遮天蔽日的阴云才是真正的寒冬。
那时候第一军不仅要面对极为恶劣的气候环境，还得提防无处不在的邪兽。如此遥远的境外作战，总基地既没办法保证食物与抗寒物资的供应，也很难提供足够的弹药让军队进行一场多面战争。
因此留在战争前线过冬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
等到大雪落下，再想撤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明白了，”苏澜应道，“参谋部会配合总指挥大人制定一份撤离方案的。”
“一切以稳妥为重。”黄尚正准备结束这次“远程会谈”时，苏澜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陛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您知道。”
“哦？你说。”
“是这样，那只被超限战士击败的高阶鱼人，目前仍然还活着……”
听完苏澜的讲述，黄尚不由得愣住了。
“让方里连接鱼人的心灵，这能行吗？”
不仅仅是意识，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感知共享、合为一体。换句话说，受术者在心灵共鸣时能体验到作为一个鱼人的滋味，而这可不是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情方里附身于载体时的经历就能说明问题：不属于人类的感官信息会令自身思绪产生混乱，熟悉后则无法再回到普通状态，更别提两个截然不同的心灵碰撞在一起会造成什么影响了。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精神污染一词。
“风险很大，所以我和红叶反复商量后，想到了一个可行性较高的方法。”
“什么方法？”
那边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如果人类接受鱼人的感知存在风险，那么就把鱼人变成人类好了。”
“你们的意思是转移灵魂？”黄尚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您曾不止一次进入过类似于精神位面的世界，而陆地圣神也在上次精神战场上被您干掉，也就是说，对这个高阶鱼人施展入侵精神一类的能力，至少它同样会受到灵魂控制的影响。”苏澜解释道，“之后只要再把高阶鱼人转移到残废的躯体上，感知方面的风险就可全部由这家伙来承担。”
“原来如此，”他不禁点头道，把残损的身躯当做载体的话，等于强迫鱼人去适应人类，而连接心灵者收到的感官回馈，也都是熟悉的信息。在对方混乱的情况下，意识交锋也更容易获得优势，这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点子。“但我们也会损失一名无辜的重伤残疾者。”
在整个帝国中，任何人都是最珍贵的存在，即便没有了活动能力，这些残疾者，在之前，也为帝国流过血，卖过命，黄尚并不希望这样做。
“开个玩笑，”苏澜轻笑起来，“事实上我们的收藏库中有好几块陆地圣神遗留下来的躯体，虽然那个大肉瘤已经被你干掉了，它的块状躯体，却仍保持着活性，正好可以用于此次转移。更何况比起可能的收获，一块敌人首领的碎肉这样的代价根本不值一提。”
“残次品？”他清了清喉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即使是残次品，它也拥有类似超限者的天赋能力吧？若在连接过程中施展出来的话，会不会引发什么问题？”
“这点请您放心，即便是精神系超限者，想要熟练掌握一具陌生的躯体，也需要数十年时间。”红叶回道，“而依托陌生躯体释放能力的时间则更长，哪怕高阶鱼人在这方面具有超乎想象的天赋，也不大可能在审问期间内做到此点。”
苏澜补充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共鸣被中断，造成的痛苦也只是暂时性的，类似的情况方里在深入研究精神控制网时，已亲身验证过。”
“对了，你们跟方里或者流莺这些精神系超限者讨论过此事吗？”黄尚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已经谈过了，她一开始持否定态度毕竟这是从未尝试过的事情，任何一名超限者担任审问者都不能说全无风险，但红叶说服了她。”
“是么……”他怀疑道，对方可不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
“其实很简单，陛下，”红叶接道，“我只不过告诉她，与鱼人连接心灵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黄尚也不由得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