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塘喝了点酒，所以是江沉开的车。
原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两个人，此刻却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江沉离开了整整三个月。
他走的突然，回来的也突然，没有跟沈塘说过，也没有跟沈塘联系过，好像他在他的生命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塘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沉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才问：“你要回哪？”
他家？还是他自己家？
沈塘微怔，显然没想到三个月不见，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的去处。
他没有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也没有关心他这三个月过的好不好，甚至没有打算带他回家。
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又不想要我了是吗？”沈塘的声音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清楚。
这样他还能骗骗自己，是他想多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江沉握住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攥紧，前方的红绿灯被水雾模糊。
他把车停在十字路口打开了雨刷，可眼前依旧是一片模糊……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
向左是去江沉的家，右边是沈宅。
红灯的数字正在进行倒计时，好像是在催促他尽快做出抉择。
绿灯亮起，身后的车按响喇叭。
江沉驱车沿着直线行走，手机导航反复播报：“您已偏离路线，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请在合适的位置调头。”
江沉很清楚自己已经无法掉头了……
他把车开到了一处临时停靠地点。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静默着。
窗外的雨势渐大。
这个季节的雨水多，淅淅沥沥的无端惹人心烦。
江沉的指节依旧紧握着方向盘。
其实，他刚才听到了沈塘的那句话。
沈塘说的没错，他又不要他了，所以他在等，等他先说出不要他的话……
这样，他心里或许会好过些。
沈塘却一直在等他回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无情地拍打着车窗溅起一片水花，然后留下一道道狰狞的水痕，就连车厢里也变得潮湿起来。
江沉突然很想逃离这样的环境。
“抱歉。”他说。
“宝贝，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沉神色淡漠：“的确发生了一点事情，不过与你无关。”
与他无关……
沈塘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团棉絮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不介意我抽支烟吧？”他总是想拖着，不那么快面对。
江沉见他娴熟的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脑中不由回想起他第一次抽烟，一点也不会。猛吸了一口下去，差点儿呛死。
烟雾在密闭的车厢内飘散开，令空气有些浑浊。
江沉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忍不住的轻咳了一声。
沈塘便顺势将手里的香烟掐灭了。
“原因呢？”他抽烟后，嗓子有些干涩：“至少要让我死个明白吧？如果是因为我……”
“我说过，不会爱你。”江沉不去看他，给的理由也很简单。
沈塘只觉喉间更加干涩了，就连呼吸都是抽痛的。
是啊！
他早就告诉过他，江沉不会爱他。
是他不死心，一次一次的凑上去纠缠他。
可是明明出现了转机！
“易感期……”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发情期你抽了信息素液给我，易感期就当是还你了。”他回答的很快，似乎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沈塘不信：“如果只是为了还我人情，那你当时为什么说喜欢我？你那个时候，很清醒！”
江沉依旧回答的很快：“为了报复。”
“什么？”沈塘微怔，似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沉表情冷漠的看着车窗外的浓稠夜色，一根稻草是没办法挽救人命的。
江沉知道，三个月前即便他及时接到那通电话，也改变不了什么。
江家不会放过父亲，也同样不会放过他！
江沉回想起那三个月所发生的事，清湛的眸光几乎降到了冰点。
那是一种几近决绝的狠厉。
他的周遭都是黑暗，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拉他一把。
沈塘愿意拉他，可他却不想自救……
“是你先戏耍我的，我只是以牙还牙而已。”他的声音比车窗外的雨水更为凛冽。
沈塘可以不信，但他的解释又是这么的合情合理。
沈塘甚至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所以只能麻木的固执道：“我不信！你想要报复我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用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没必要？”江沉嗤笑着反问。
沈塘很好，只是他配不上……
既然不打算给人机会，又何必给他希望？
之前，是他的妄想，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江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反正已经睡过了，况且你还喜欢我，用这种方式才能达到最好的报复效果，我为什么不做？”
沈塘噎语了片刻，语气肯定：“你不是这样的人！”
江沉有些自嘲：“就因为我是律师？所以你认为我光正伟，不屑用这种方式吗？”
“那你可能需要重新认识一下我。”他表情很淡，像是在诉说一件事实。
“知道我为什么要当律师吗？为了报复。还记得周正霆父子吗？还有江氏集团。”
“我离开这么久，你应该已经查到我和他们父子，以及江氏集团的关系了吧？”
沈塘确实知道一些，但他尊重他的隐私，并不是特意找人去查的，而是沈闫无意间提起江家想和他们沈家联姻的事。
他才知道，江沉与江家的关系。
至于周正霆父子，他也只是从上次庭审周宇呈的言语中，大致猜到了他们的关系而已。
江沉从未在他面前这般暴戾。
“我一直想把周正霆和那个野种送进监狱！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上次要不是你替我受伤，我还找不到机会给他们父子俩一个教训。”
“对了，还有上次江氏集团股票大跌的事，也是我游走在法律边缘做的。”
他想告诉他，别把他想的太过神圣美好。
事实上，他光鲜亮丽的表皮下藏着一颗比任何人都要狠毒黑暗的心。
他连自己的亲人都下得去手！
“你跑来戏耍我的感情，在我意识不清的时候标记我，把我变成向你卑微求欢的贱骨头，以为自己救过我两次，再抽点信息素液给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爱上你？”
“别天真了！我不是你这种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