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听了尘说个大概后，赞扬的举起大拇指：“不怪大威哥拿你当兄弟。要不是怕噎挺，我估计你都敢拿骨灰拌饭吃。你是真啥都敢沾点啊，这世上就没有你打怵的东西了是么？”
尘认真想了想、牙缝中挤出一个词：“女人。”
达达点点头：“那你是挺贱的。”
他弯下腰和尘一起捡地上散落的贡品、边捡边吃：“可我听你这意思，摇人来了也没也没解决啥问题啊。”
尘耸耸肩：“回去再细研究呗。我问你点事行不。”
达达看这姑娘扭捏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骚动：“啥行不行的，弯弓搭箭照直了绷。”
尘向身后的虚空随便一指：“他叫张威啊？”
达达没马上回答，眼睛转了二圈半：“大威哥的事儿，你最好自己问他，他不说、弟兄没资格乱说话。”
尘干脆点头：“明白。”本能地感到麻烦、自然就没深究，毕竟现在心里可没那个“好奇宝宝”。
“唉。”想到这他叹口气，不知道A知道了真相会是个怎么样的心态。
见尘叹气得那么哀怨、达达也得有点尴尬、他挠挠头：“有别的事没，换一个。”
别说、尘真有，他也不矫情、话到嘴边就说：“我来的时候碰巧救了俩姑娘，算我的人一共四个，准备明早回内线，你有什么建议么？”
达达蹲累了、索性坐那，闻声、挠挠肚子嘀咕着：“救了俩人？”他眼睛乱转，“唉我昨晚听说A区跑丢俩姑娘，不能让你截胡了吧？”
仍蹲地上的尘做个鬼脸。
达达乐了，笑得很开、跟能产阳光的向日葵似地，伸出食指，在虚空中点点尘：“你是真鸡掰有魄力。才来一天就敢掺和这破事，要待上一年不点统一灰区啊。人藏起来没？”
尘也是脸皮厚、只笑笑：“藏了。飞龙旅馆的地下室，连着地下隧道那个，安全不？”
达达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草。飞龙的地下室？本地人中知道的都没几个。你咋通上气了？没少宰你吧？”
尘干笑几声、半分认真半分敷衍：“还行吧。这人信的过么？”
达达心想这姑娘怎么有点呆、怪可爱的：“信的过？这年头谁信得过谁呀？我只能说这人不能主动卖你。不过也没人愿意掺和他们A区的粑粑事。”话说到这他很自豪，“咱这区不像其它的区，投机分子少。”
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那地方你可别跟别人说啊，万一以后出什么事了、弟兄们还等着用呢。隧道直通外线，里面不少变异生物，你别瞎跑就安全。”
尘捡完最后一个，起身了：“没事，门关的严实。那俩姑娘你知道多少？”
他哼唧一声：“听说那是头牌，拐来养了十好几年了，前一阵A区的朴哥还说要统一A区呢，结果没几天，人从眼皮底下跑了，那脸是啪啪打啊。你别看明面上都装没事人似的，背地里肯定都找疯了......唉你搁哪救的？”
此时尘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你们那个小道。”
达达整个脸都皱起来了：“搁哪救人不好，非点搁、”他咽下了埋怨的话，“那你回内线咋整啊？”
尘坐那没说话，脸上挂着迷之微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期盼地注视着他。
达达被这信赖的目光看得心里痒痒的，只能是望着天花板想办法、半晌：“要是这几个人连上信，你几个早晚都点完蛋。除根了对吧？那哥们能给你平。”
尘终于意识到了，也是悔恨的骂一句。
“麻了。”达达“啪啪”拍着脑袋，“全麻。”
他咕哝了好几次，才发出了男人间的至高赞美，“算你厉害。”
可达达又能咋整，但牛皮也吹出去了，她又是大威哥的人，自己也只好揽过来了：“我研究研究吧，你先找地方歇会，想吃啥自己拿啊，别客气。”
达达去打电话了，尘扭身出去晒太阳了，此时两人的心都乱的厉害。
倒在走廊的男人早没了踪影。
尘打了一个电话，自然是给小张伟的。
电话嘟嘟响好半天，被莫名挂断的那一刻，尘真害怕了。
“怎么事都往一起赶啊。”
他又赶紧打了一个，抬腿奔着外面就跑，才推开门时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头轻声问了一句：“...喂？”
尘控制着情绪，尽量简短：“出事了？”
那声音小得都赶上电波底噪了：“...没有。”
他这才站住，索性蹲地上了，不住埋怨：“干嘛呢，这么半天才接。”
那面的声音还是怯生生：“因为我还不太会用电话。”
这是哪个四合院里的金丝雀啊，手机都不熟练。他控制了下情绪：“小张伟睡着了？”
手机里传来“咔哒”一声，手机好像被放在什么东西上了，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传来不可闻的细碎脚步声，渐远、又渐近，手机再次被人拿起来了：“看起来是的。”
尘脑袋疼的要命，掏出个棒糖，用牙扯开包装就含在嘴里：“行吧。你俩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些，虽然、但是，你们这不就属于离家出走吗？”
对面的疑惑更大了，她仍以为尘要反悔。估计她这一生是很难再相信别人了。她说的很笃定：“那根本就不是家。家应该是更温馨更好的。”
听起来，她对家的概念是来自于另一个刚毅一些的姑娘，又或许两个人对这事都没有实际经历过。
尘不禁感叹:“哎呀，那你俩的环境是挺病态。”
她莫名的有些着急了：“我们俩都没有病。”
咱俩就这样，没有什么文化。
尘想想其它问题：“那俩都睡着了咋地？”
尘又听到电话被放在什么东西上了，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传来不可闻的细碎脚步声，渐远、又渐近，手机再次被人拿起来了：“看起来是的。”
这姑娘怎么呆呆的？尘无声笑笑，心情缓和了一些：“我这就回去，你要吃点啥？”
那边过了能有好几秒：“不知道。”
他望着湛蓝的天空：“你平时吃啥，想吃啥？大方说，没事。”
那边过了能有好几秒：“不认识。”
这怎么菜都不认识呢？尘挠挠头：“那你知道能吃的东西是啥？我不也能瞎买，回去你不爱吃咋整啊。”
她回答的很快：“酒。”
这个熟悉词从她的嘴里说出，只能让尘心酸：“你能喝多些啊？”
她回答的很快：“一直喝。”
尘把写有手机号的纸留在桌上，和达达吱唤一声就走了，后者摆摆手示意，仍在“哥们长、兄弟短的”打电话。
再三确定没有尾巴后，尘才拎着饭菜和必要物品回去，那已经是正午的事了。
门刚打开就被一个疯女人掐住了脖子，反正尘也没呼吸，任凭她掐了。
他淡淡说着：“开饭了。”接着才向屋里伸出胳膊，手上拎着买回来的饭菜。
小张伟仍昏睡着，他发烧了。
两个人吃饭时，不停瞟着正忙碌的尘，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们仍是不完全相信尘与小张伟的。她们的世界里，其他人之间只有一种关系——利益。
即便尘什么都没说，但两人都相信，尘一定是出于某种交易目的，才选择出手救她们。
两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能逃到安全的地方，要她们做什么都可以。
尘忙活半天、才算把小张伟弄妥：“你俩看着点他，照顾一下，我点上去晒晒太阳。”
见两人点头如捣蒜，他就又上地面了，找了个阳光下相对隐蔽的地方。他需要给领导打个电话，顺便观察有没有危险。
他那一棒子下去，没死的人不糊涂个半天一天是醒不来的，况且这身体，手下还是没轻没重的，他甚至希望当时再多失误几下，或许能敲的更狠点。
那边没人接听，尘只好又换专线电话。
很快就有人接了，那边没声音，尘尽量简短地汇报。
x的背后还有靠山，能接连咒杀人所需要的灵力阎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最让尘感到诡异的是条件：自愿舍命的青年人。只有自愿舍命的才能作为容器吸收灵力；只有自愿舍命的才能提供大量灵力。......“自愿”，他越是思衬，越觉惊悚。
他自然也是提到了当前的回内线问题，另一头仍是不变的沉默。
怨量那一边，最近也开始起“风”了。
内线早有人开始调查起“爆炸”事故了，自然是打着五岳云的旗号，在内线中隐秘调查着。
这是个好事，对面害怕了，开始主动了，意味着山重山成了潜伏在暗处的人。
正因他知道这伙人是假冒，山重山才更不能轻举妄动。大张伟、繁尘的车祸，上面非要带着小张伟出外勤的事已经够多、够麻烦了，是没法再立刻挪走哪个人，而不会引起注意的。没人知道究竟有多少间谍，又潜伏在哪里。
因着自己早早就让尘停下了调查，山重山与灵异之间的关系才没有暴露，但接下来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尤其是自己无故缺席会议那次，是自己的一大失误，后不后悔是另外一回事，但确实让自己的行为“不端正”了一下，只是怀疑自己的人仍没有证据而已。
尤其还是那个区块的灰区，又涉及到各方势力交错下的敏感东西，即便山重山站在一个表面上的内线组织立场，仅是让外勤人去灰区这一行为本身，就有很强的政治隐喻，不是胡编个理由就行的。
此时他带着微型耳机、正坐在会场，这该死的会议就是为了看住“他们这些人”而有的。
眼前、身后、还有等等一大堆杂乱的问题与后果，不过他的烦心事是没必要跟手下说的。这是他自己的责任与义务。
所以电话里的他仍是机械的语气：“你们出了灰区，我就能找你，但也只是晚上。”
仅一句断言就够了。
因为这人是繁尘，所以一切自会接受。
尘自然也没说一个不字：“我知道了。那这边再想想办法。”
只是他必须说出心中的另一件事，不然两种负担下，他的内心是坚持不住多久的。
他眼前的灰区街道仍是三三两两的人走动，没有异样：“领导。你说、上面把小张伟逼到这种程度，能满意了吗？”
电话的那一头的领导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劝劝他吧。”是那么刻意的机械语气。
尘垂下眼：“我已经劝过了。”
然后那边的领导再没有了声音，但是电话始终没挂。会场的声音传过来，仿佛某个宗教的超度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