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章 耶律破睦的顿悟和反戈一击
今天是大年初十，民间有“十不动”或“石不动”之称，因为在这一天，凡磨、碾等石制工具都不能动，甚至有些地方会设祭一些供品来祭祀石头。总之今天宜静不宜动。
而耶律破睦在初十这一天却是动的最多，所以现在也变成“实不动”了，确实快跑不动。
耶律破睦正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出生在大草原的耶律少主没有中原那些太子那么弱不禁风，但是今天他被一拨拨的追杀，再强壮的身体也受不了。他的侍卫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累趴躺在地上，他们的马匹围在他们身边打着响鼻。王弓虽然是八级高手，但是由于左肩上中了一箭，失血过多，因此同样面色苍白。
“少主，前面不到三里就是我们皮室军的驻地了，只要到了营寨，我们就安全了”王宇虽然很累，但是语气难掩兴奋。终于可以结束这该死的逃亡了。
耶律破睦点点头，也许察觉到自己的姿势过于失态，他双手顶在屁股后面的地上，勉力坐起来，仰头望着洁净如洗的天空，陷入了沉思：这次真的阴沟翻船了，他居然毫无察觉地一头扎进了大吴的圈套里，他要好好复盘整件事，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经过这几天与郑三桂的接触，耶律破睦确信郑三桂也是蒙在鼓里，属于被算计的那一方。所以郑三桂是真的被吴皇逼得向大辽求救，所以郑三桂向他反馈的有一大批军械偷运至草原的确是存在的。
草原虽然名义上是统一在大辽上，其实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部族军，都各有异心，这就是为什么大辽契丹族为了避免某一少数民族强大，常年通过掳掠、暗杀等手段对各少数民族实现减丁的目的。当大辽知道有这么大一批军械被偷运进草原，且极有可能落入某个部落之手时，整个契丹族的统治者都产生了深深的不安。这段时间，追寻那批军械的去向成了耶律破睦的主要任务，并由此血洗了大黄室韦。但当发现大黄室韦根本没有一件兵刃时，他又怀疑是敌烈部拿到了那批军械。而刚刚见到燕军后，耶律破睦认为自己终于知道那批军械去哪里了：根本没有落入其他部族里，而是被藏在东圩山脉的某处，目的就是等燕军自己来用。
想到自己因为这批军械的去向而轻率地屠杀了大黄室韦全族时，耶律破睦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灭族大黄室韦带来的麻烦不仅仅是皮室军损失了接近三千人，最麻烦的是让那天前往大黄室韦部观礼的敌烈、女真、唐古等部族对契丹族离心离德。
上面的推理虽然合理，但是耶律破睦依然心中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自己是忽略了的。
“哼哼”战马的响鼻声打断了耶律破睦的思考，耶律破睦惊恐地望向战马，突然之间他明白自己疏忽的地方了，马，战马。
刚才袭击自己的张子玉军不仅有兵器，也有战马，据他所知，睦王近期加强了宁锦城的管理，所以燕军不可能通过宁锦城运走这么大批军马。燕军若然不能走宁锦城，就只能走蓝玉通道绕行宁州了。蓝玉通道的确很难走，多是山路，在时间不足的情况下，燕军最好的方式就是弃马而行。如果真的是弃马，那么燕军刚才骑的马是从哪里来？答案只有一个：其他部族给他们送马了……
“啊，这只海东青真的是神俊啊，好像比上回女真族进贡给陛下的那一只还要好！女真人真的好大胆子啊，居然把最好的海东青给藏起来了。”王宇的声音打断了耶律破睦的沉思。
耶律破睦抬头望向西面的天空，果然天空中翱翔着一只大隼，那不就是徒单柔经常携带的那只海东青吗？耶律破睦还记得这只海东青的名字叫“天儿”！突然，耶律破睦一阵心悸，他用手指着天空中翱翔的海东青，沉声问道“刚才我们是不是也看到过这只海东青了？”
“是的，半个时辰前我们的确看到过，当时它飞的方向是相反的，现在又飞回来了”王宇马上回答道，他已经察觉到耶律破睦情绪的变化，已经不再如平日那样沉稳。。
“我们……上当了”耶律破睦声音都有点颤抖。
“少主，发生了什么事？”王弓和王宇等亲信感觉到了耶律破睦的异样，顾不得疲累，马上聚拢过来。
“我们一直追寻的那批军械，我终于知道去了哪里了。”耶律破睦面色凝重。
“去哪里了？”王宇忍不住问道。
耶律破睦叹气道“”那批军械运出宁锦城后，分成了两部分：其中有一部分留在东圩山供燕军使用，而另一部分则是被女真族得到了”
“女真？”王弓的面色变得要那么难看就有那么难看。所有人都知道，因为这次是要以给郑三桂母亲贺寿为借口，所以女真族派出了三千部族军，协防皮室军。若女真族真的有问题，那么皮室军就危险了。
“少主为何如此肯定是女真他们？”王宇不解地问道。
“因为马，燕军来到这里只有兵器，没有战马，那么刚才他们的战马从何而来？答案就是由女真部提供的。这是大吴与女真的一次交易，大吴提供刀兵给女真，女真则提供战马。最后两者合谋歼灭我们”耶律破睦解析道。
看到王宇眉头紧锁，耶律破睦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引导问道“王宇你应该记得，前段时间你曾跟我说过，这次女真带来的人中，很多人手里都牵着了三四匹马。当时你说还问过他们怎么带这么多马出来，毕竟我们草原上的人为了打仗方便，一般一人配两马很常见，但配三四匹马的则不正常了。”
“少主，我记得这个事情，的确问过完颜宗鹏，他们的解释是因为今年他们族里过冬的马料准备不足，所以趁着这次出兵机会，将马匹拉出来沿途觅食。”说到这里，王宇面色已经剧变。有点结巴地道“少主，你的意思是这些马根本不是为了出来觅食，而是为燕军准备的。让女真部族军与燕军里应外合，这就是袁乾罡的完整计划”
耶律破睦面色阴沉地点点头。
王弓等人也是久经战阵的，此刻他们也完全明白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都不由得望向耶律破睦，看看这个平时足智多谋的少主，有什么办法渡过这次危机。
“要是我没估计错的话，他们即使机关算尽，但没有算到王宇你会先一步发现了问题，并且引领萧术者去救我。这点出乎了袁乾罡和完颜宗强的意料，所以为了再次统一行动，海东青刚才往返就是用来协调吴军和女真军的。“说到这，耶律破睦沉声道”若我是袁乾罡，肯定会在前方设伏，同时要求女真军殿后，截断我们的退路。最后前后夹击，一举击破我们！”
王弓等人的心脏已经沉入了海底，耶律破睦分析得很有道理，前面设伏，后面封杀，这个方法是最有用的。
“少主，我们毕竟人数占优，所以我们可以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王宇沉声道。
“王宇说的非常好！我们现在有两大优势：一是我们的兵力足够；二是我们提前发现了他们的计谋，我们只要召回萧术者将军，就可以反败为胜！”耶律破睦嘴角上扬，双眼闪着狠厉。
看到少主重拾信心，恢复舍我其谁的气势，王宇等心腹一起右手成拳贴在胸口，齐声道“愿听少主吩咐。”
“好，汉人有句话叫柿子专挑软的捏，我们就先把那三千女真内鬼揪出来！”耶律破睦狠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