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把萧煜送回卧房后，叉腰走到云亭面前，眯眼看着他，质问道：“老实交代，王爷什么时候给你派的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云亭嘴角勾起，得意极了，“任务都是能者居之，其他人自然没有知道的必要。”
说完，绕开言卿，径直离开。
言卿看他得意的样子，轻嗤一声，“有什么了不起，我留在府中可以陪王爷！”
看了看卧房的门，言卿露出一个愉悦的笑，转身也出了芙蓉阁。
卧房里桌子上，摆好了推拿专用的精油，苏翎月则躺在床上睡着了。
蝶翼般的睫毛贴在脸颊上，因为屋里生了炉子，有些热，苏翎月小脸一片绯红。
“月儿。”
担心苏翎月热坏了，萧煜在床边坐下，轻轻捏了捏苏翎月的小手。
苏翎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看清萧煜后，心下一片欢喜。
“什么时候回来的？”苏翎月坐起身，凑近萧煜笑的明媚。
“方才。”萧煜摸摸苏翎月的小脸，温声道：“解了衣裳再睡，别热坏了。”
“已经睡好了，王爷身上很乏力吗？”
“嗯，有些。”
萧煜轻声回应，心里有些内疚。但现在只能找个借口将她留在府中，等萧长安出京城。
苏翎月把完脉，确定萧煜的身子还如平时一样，心里也放松下来，软声说：“脉象和平时一样，我给王爷宽衣。”
萧煜站起身，任由苏翎月给他宽衣。
身上只剩一件里裤，萧煜脱了鞋在床上趴下，等苏翎月。
屋里太热，苏翎月将衣裳搭在衣架上后，也解了自己的衣裳，只穿着一套白色丝绸里衣。
拿了推拿用的精油后，小心越过趴着的萧煜，在床里面坐下来。
“精油就用茉莉香吧。”
“还有别的香吗？”
“没有。”苏翎月俏皮回答。
萧煜嘴角轻轻勾起。
背上，小手已经抹上精油搓的微微发热，力道不轻不重，按在身上舒服极了。
“今日我去见了萧长安。”
“是吗，没出什么事吧！”
苏翎月手上动作没停，甚至没有太多惊讶，萧煜的神色也放松下来。
她的小丫鬟彩蝶是个百事通，京中有什么新鲜事都瞒不住她，想必萧长安解除禁足的事苏翎月已经知道。
“没有。萧长安此去湘州剿匪，凶吉未定，就派云亭随他一起去，今日就是带云亭过去敲定此事。”
“让王爷的侍卫保护他，便宜他了！”
苏翎月刚小声嘟囔完，想起过两日就是妍儿及笄宴，她和萧煜肯定是要去的，云亭若是一起跟着去就麻烦了，这次任务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此时，萧煜又道：“陆伯不在，劳烦月儿备些常用药，让他出发时带上。”
陆大夫院子的钥匙她是有的，配药并不难，只是苏翎月并不乐意给云亭配药。
王府下人常用的药，大多由官家统一采购，特殊的由陆大夫配。
除了亲朋好友，还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她只乐意给萧煜配药。
苏翎月果断拒绝，瓮声瓮气回答：“我并未行军打仗过，也不知道会用到什么药，王爷有经验，吩咐管家去采买就是，府中不差这点银子。”
听出苏翎月不高兴，萧煜却很愉悦。
为他推拿、配药，从未推脱过，对旁人，小东西拒绝的倒很干脆。
看不出来，脾气还挺大！
“月儿恼了？”萧煜轻笑着问。
“没有，我要配夫君每日服的药，给夫君推拿，管夫君每日膳食，没空。”
旁的男子都会心疼自家夫人，怕夫人累着，她不明白，用银子就能解决的事，萧煜为什么要让她做。
听完苏翎月的回答，萧煜唇角扬起明显弧度。温声问：“如果这几瓶药，能换来他忠心耿耿，月儿可愿给他？”
苏翎月停顿一下，想了想说：“如果真是这样，当然愿意。可是他本就对王爷忠心耿耿呀！”
“是对你。”萧煜放轻声音，淡淡开口：“为夫病着，不能时时刻刻护你周全。小事上阿箐会尽力护你，将来若有什么大事，也需要有一个能拼尽全力护你周全的人。”
苏翎月听懂了萧煜的解释，却听的心口更加窒闷。
萧煜说的以后，没有他自己参与，像……交代身后事。
苏翎月装作没听懂，瓮声瓮气说：“他对王爷忠心耿耿，有什么事王爷让他去办，他也不会不去，我有王爷护着，谁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样。
萧煜轻叹一声，坐起身，将苏翎月揽入怀中，抬手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
“小东西，脾气倒不小。就当为夫想慰问他，劳烦月儿做一些可好？”
萧煜从不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这件事他如此执着，可见有多忧心。
苏翎月心里抽痛。
“好。”她笑着应下，抱住萧煜撒娇说：“药，我是为王爷做的，做好王爷愿意给谁都行。”
她话锋一转，“不过我有条件！”
萧煜看她脸上笑的明媚，也不自觉弯起嘴角，“月儿有什么条件？说来为夫听听。”
“制药是一件很枯燥无聊的事，王爷得陪我。”苏翎月在萧煜脸上吧唧一口，“王爷容色绝美，只看着我心情就好，心情好了做事才有动力。”
“小小年纪，便如此好颜色！”
“我只好王爷。”
萧煜愈发觉得，苏翎月这张小嘴绝对是抹了蜜的。
不然咬起来为何如此甜。
*
第二日，萧煜便哪也没去，让彩蝶彩衣搬来摇椅坐在苏翎月身侧，看她制药。
在萧煜的建议下，金疮药，内伤药，解蛇虫叮咬的，解迷药春药的都有。
数量不多，每样一小瓶。
甚至还做了一瓶助消化的。
临行前，萧煜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云亭，“这里面是王妃制的药，名字用法都有分类。”
云亭眼眸微动，一瞬间惊讶过后，他颔首接过包袱，面色不似方才枯水无波。“多谢王爷王妃。”
看着云亭面上微不可察的变化，萧煜目光沉沉。似有不悦，嘴角却轻轻勾起。
人在离开熟悉的人和事，心里多少都会不安。此时若有慰藉，这慰藉于他都珍贵至极。
深处地狱之人，哪怕有一点慰藉，也会毫不犹豫牢牢抓住。
日后，若有意外，月儿也会有人真心庇护。
萧煜又温声叮嘱，“出门在外，须得谨慎。若查到灵火草线索，及时来信告知。”
“是，王爷。”
皇帝拨了五百禁军护送萧长安去湘州。
天空一片阴霾，萧长安身着银鳞铠甲骑在马上，向四周张望。
除了五百禁军，和守城军，他没看到萧煜说的那个侍卫。
不远处城楼下，言卿将另一个包袱递给云亭，“山里冷，里面是王爷交代给你装好的长袄和靴子，都是新的。”
云亭看了看自己带的小包袱，又看了看言卿递过来大了不少的包袱，没说话，接过来挂在马上。
言卿脸上露出不舍，又不好意思说煽情的离别话，就像平日打闹一样，戏谑道：“这次你一个人执行任务，如果出事，回来我一定第一个笑话你！”
“你没有机会！”云亭语气淡然，多了些松快的感觉，又反戏谑道：“保护好王爷王妃，若有事，我会笑你一年！”
“哼！凭小爷我的功夫，你才不会有机会！”
言卿朝他摆摆手，催他赶紧走。
正在萧长安不耐烦之际，云亭骑马赶了过来。
瞥了一眼他马上的包裹，萧长安冷冷朝众士兵吩咐：“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