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初之拍了拍子嘉的肩膀，来到了办公区域，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是一个年龄比较大的男人，走路都已经有些佝偻了。
“您有什么事？”华初之客客气气的问。
“你们这能贴寻人启事吗？”
华初之蹙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我们这是打官司的，寻人启事得去派出所。”
“我的猫丢了，派出所不管。”
华初之看了看男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猫丢了也要寻人启事吗？
“老伯，我们这是打官司的，不管找猫。”
刘梦冉走过来，替华律师解围。
华初之直接回到办公室，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个男人精神不太正常，据说很多年前她女儿丢了，老婆找女儿的路上发疯了，掉河里死了，他就自己一个人住在养老院，再回来没有钱了，养老院也不收留了，他就去捡垃圾，住在那个废品收购站里，就跟一只猫相依为命。”
大家看着老头萧条的背影，在办公室里轻声议论着。
“真可怜呀！”
华初之把子嘉叫到他的办公室，让他打开二维码，给他扫一下今天的课时费。
“为什么多了200？”子嘉听着手机里报账到账600。
“今天去你妈妈那里买了海鲜，她没跟我要钱，我转给你，你不要跟她讲，钱留着自己花。”
华初之给他倒了一杯茶，还想听听他讲一下他们兄妹俩和高小雅之间的事。
“你妈妈当初有没有抛弃过你们呢？”华初之浅浅的打开了子嘉话匣子。
“嗯，被抛弃过好多次呢！那时候我们不停的去派出所，派出所就让我们等。我都已经6岁了，还在流浪，还会去派出所备案。可是，一直没有人认领我们，子千年龄小，学会说话，开始就一直叫她妈妈，叫着叫着，我们就不去派出所了，没有任何意义。”
“然后呢？你们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吗？”
“有啊，每一个经历我都忘不了。我六岁，子千四岁，我们在流浪的路上要饭。因为她带着我们两个人没办法上班，没办法挣钱，我们也没有固定的住所，除了要饭就是捡破烂，我记忆里我们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一直都是捡的……那些年她非常非常苦，我们俩小不懂事，觉得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这样的……”
子嘉低头笑笑，相信那些年讨饭的日子，真的是苦极了。
那些年高小雅带的两个拖油瓶，没有办法定居，没有办法工作，她还在寻找自己的家乡。
因为钱都已经花完了，她还没有找到家，就只能带着他们讨饭。
她捡了一个别人不要的木板车，一半放的是垃圾，一半坐着两个孩子。
子嘉很清楚的记着，那天大雨，如同瓢泼一样，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高小雅把破烂里面的塑料布，盖到两个孩子的头顶。自己淋得像个落汤鸡一样，推的车子在大雨中艰难前行。
到最后还是躲进了一个浇地用的井房里才算是躲过这一场大雨。
她蹲在地上哭，哭自己怎么这么苦。
小时候被拐卖，那么些年在家里被当做苦力，逃出来的那两年工作，是她人生最安稳的时刻了。没想到刚刚有些好转，一边打工一边找家，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爸妈了，没想到又捡到了这两个拖油瓶。
她悲痛欲绝，又气又急。
子嘉安慰着她：“妈妈，不哭。”
子千小，不懂事，看到高晓雅哭，她也跟着哭。
一家三口抱着一起痛哭，她那时候真的很想带着他们俩一块跳到井里算了。
可是，从不对生活屈服的高小雅没有这么做。不就是两个孩子吗？自己当年也像个小乞丐一样过来了，把他们养大一点，都去打工。谁不是吃苦过来的？
大雨过后，天气转好，高小雅推着平板车又开始寻家之旅……
她经常把鞋子走破，经常去破烂队里捡别人扔下的鞋子。走一路捡一路垃圾，卖了换些钱。
他们常年风吹日晒的，真的像极了乞丐。
蹲坐在路边的时候，真的有人扔了钱给他们。
高小雅第一次知道了乞讨的挫败感，虽然拿到了钱，但是感觉毫无尊严。她特别感谢这些善良的人，觉得自己百无一用。
“妈妈，钱。”子嘉把地上的钱捡起来放到她手上。
高小雅又一次痛哭流涕。
她去各个集市转，找自己的家。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曾经住的地方已经想不起来了，唯一记得的集市，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当年丢失的地方。
子嘉八岁那年，高小雅带着他们已经辗转流浪了5年，终于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落下了。
还是乞讨，但她自己已经不露面了。
两个孩子在景区和游客多的地方跪着，地上放一个牌子：我们是孤儿，请帮帮我们。
高小雅躲在桥洞下，真的好希望有人能把他们带走。
孩子们每天会把乞讨来的钱带回去——桥洞下安家。
高小雅很想去找个工作，捡回自己的尊严。
后来，她用孩子们乞讨来的钱，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然后想要试着去找工作。
她看着衣衫破烂，黑不溜秋的两个孩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假装不认识。
两个孩子也知道她的意思，非常卖力的喊着：“我们是孤儿，请帮帮我们吧！我们想上学。”子嘉还时不时的给人家磕个头。
真可怜！世上真的是好人多，每天的收入虽然很可观，可是高小雅仍然希望他们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然后开开心心的去上学。
她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工作，只是经过渔船附近时，有招聘营业员的。
高小雅试着去问问，营业员是干什么的？
“看门市部，卖海鲜。”
高小雅又仔细问了问：“就是卖东西的吗？”
“对，认识钱就行。会加减法吗？”
“会。”高小雅很开心，也许她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了。
于是，她真的开始卖海鲜了。
老板娘给她的工资很低，但是又很热情。家长里短的嘘寒问暖。
高小雅虽然很难启齿，但还是请老板娘帮忙：“这边有租房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