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好的筐子里全是孵好的小鸡，社员们拿着篮子挑选。多出来的小鸡会送给别的村子。
许春英拿着篮子挑了二十多只，看到张秀花两手空空，只知道瞧热闹，将她拽住，“你不打算养了？”
“是啊。我家养了狐狸。不好再养鸡。”张秀花就是过来瞧热闹。顺便看看有没有把母鸡当成公鸡挑过来的。
许春英叹气，“养鸡没两年，你又换了新花样，你真会折腾，狐狸再好，也顶不上鸡啊。”
她有点不放心，提醒她把狐狸看好，“要是谁家的鸡丢了，肯定会赖你家狐狸。”
“放心吧。我们把圈都垒好了，它们出不来。”张秀花问她什么时候去县城。
随着天气转暖，现在鸡蛋的产量节节攀升在日产量已经达到六千，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得朝七千去了。
许春英已经跟大队长说好了，“明天就开卖。”
张秀花溜达一圈就回家了。学习俄语是个很枯燥的过程，尤其没有人跟她对练，就差了点意思。也不知道自己的发音对不对。
她只能一遍遍听收音机，想着听大毛那边的电台，看看有没有俄语频道。这就是离得近的好处，电台也能听到。
调是调到了，可他们说话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听不懂，听在她耳里全是叽里呱啦。
她只能认命地听着有限的两个磁带。
王二婶喂完鸡，捡完鸡蛋，就看到她认真学俄语的样子。
看一万次，她都觉得惊奇。
“你都这个岁数了，还想出国留学啊？”
“学着也没什么坏处。”张秀花笑道，“兴许有天我也能去大毛那边旅游，到时候不用导游，我自己就能听懂！”
“为了一趟旅游还专门学一门语言。”王二婶有点被笑到，“你是闲得慌！”
张秀花只笑笑，岔开话题，“你家买拖拉机了吗？”
“没有！”王二婶哪有钱，“我现在连房子都买不起。拖拉机以后再说吧？！”
“今年好几户人家买了拖拉机。明年估计买的人更多。”张秀花摩拳擦掌。因为明年就是包产到户了。到时候一窝蜂全跑去买拖拉机，农机站恐怕忙不过来。
两人正说着话，大队长带着几个人经过门口，王二婶叫住他，“大队长，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量地的。”
王二婶眼睛一亮，“什么时候分地？南方的地早就分了，也该轮到我们了。”
家家户户都盼着分地。全部一起干活，谁干得多，谁干得少，经常在一起扯皮。还不如早早分开，自家种自家吃。也免得生出口角。
许多社员出来瞧热闹，跟在后头。看着他们在地里测量。又盘问了人口。
刚刚出生的小孩都算一口人，但是还在肚子里的就不算。一切以户口簿上面的为准。所以大队长前几天就催促大家快点把新生儿落户。
有些人后悔不迭，早知今天算人口，他们该早点把媳妇娶进门。现在后悔也晚了。
登记完人口，量完地，这些人就离开了。
大队长被社员们团团围住，“什么时候分地啊？”
大队长挥手撵人下地干活，“哪那么快！其他地方的田还没量呢。等全部量完，才能落实。你们且等着吧。”
社员们只能下地干活。
转眼，许春英就过来拿鸡蛋，王二婶帮她数好了，只管拿上车就成。
看着车上还有这么多白菜，萝卜。王二婶好奇问，“这么多能卖掉吗？”
“肯定能啊！城里人地方窄，没有我们农村有地窖存。年前囤的菜肯定都吃完了。我这是从附近几个村子收的。正好卖给他们。这可是难得的绿色。”许春英爬上车，示意司机开车。
司机正打算摇呢，小路另一头有人朝这边招手。
王二婶瞄了一眼，“哎呀，那是建信吧？他不是要过来拿鸡蛋吗？怎么抱着他妈！”
李建信每次会在早上八点过来拿鸡蛋，这会也该来了。可这是什么情况？
张秀花看了一会儿书，眼睛看累了，听到声音也走出来，正好看到李建信抱着苗小花，“你妈这是咋啦？！”
李建信跑得气喘吁吁，“不知道啊。在家晕倒了。怎么掐都不醒。我骑三轮车送到县城太慢了，就想顺道坐你们的拖拉机，行吗？”
许春英已经帮他腾好了地方，“上来呗。这有什么不行的。都是一个村子住着，这点忙我还能不帮嘛！”
说着伸手，要帮他将人拉上来。张秀花和王二婶也跟着帮忙。
将苗小花送上拖拉机，李建信自己也爬上去。拖拉机启动，突突突走了。
等拖拉机越来越远，王二婶幽幽叹了口气，“我听说苗小花大年初三就分家了。”
张秀花还真不知道这事，“为啥啊？”
“大儿媳妇不愿意跟她过了呗。你是不知道苗小花那性子，看什么都不顺眼，又抠门，还喜欢掌家。大儿媳妇估计早受不了了。趁着男人南下打工前，坚持要分家。”王二婶说起八卦，嘴巴不停，“我也是昨天分鸡崽听她大儿媳说的。”
“她住哪啊？”张秀花疑惑。分家不分房吗？
“她想跟建信一块住。建信那脾气怎么可能同意。他那人有时候抠得没边，有时候花钱又没个数。他哪里受得了亲妈管束。听说住在偏屋。”王二婶低叹，“也不是不孝顺，就是谁都想当家作主。听说分家后，大儿媳妇就杀了一只鸡，把苗小花心疼得直抽抽！”
张秀花憋不住乐了，“她晕倒该不会是被大儿媳妇给气得吧？！难道大儿媳又杀了一只鸡？！”
大概一只鸡的力度不够，大儿媳妇加重力度。苗小花终于受不了晕倒了。
说起来她上辈子也见过一个吝啬鬼。特别抠门，每天买菜不超过五块钱，开车省油不打灯。有一晚开车回家路上把路人撞了，打官司，把省吃俭用一辈子攒的家底全搭进去了。她也不知道对方图个啥！
王二婶还真不知道。大儿媳妇没跟过来，也没法找人问问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