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花到了家，将电话从柜子里拿出来，深吸好一会儿，才开始按接听键。
“喂？”
张秀花将电话放好，按了外放键，这样其他人也能听到，听到女儿熟悉的声音，她立刻应了一声，“宝林？”
“妈，我比赛又得了第一名！这次我还参加500米短道速滑，跑了第三名。我厉害吧？”宝林欢快的声音响起，一点也听不出她在生气。
张秀花先是夸了女儿厉害，而后才道，“二狗回家了。他跟我说他干的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宝林鼻端“哼”的一声，“他是不是回家告状了？他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二狗脸色爆红，李建国拍了下他肩膀，以示安抚。
张秀花看了二狗一眼，忍住笑，“他不是回家告状，是怕你生气，想让我和你李叔劝劝你。你是不是在生二狗的气？”
“我生气不应该吗？”宝林不高兴了，“他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把人全撵走？兴许里面有我喜欢的人呢？！你们是我的父母，都没管我的隐私，他当哥哥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也是关心你。”张秀花替二狗说了一句公道话，“他是怕你分心。你要是生气，妈帮你骂他，让他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
对于宝林喜欢对方的话，张秀花没当真，因为上辈子宝林就说过，不喜欢年纪太大的。
“我确实生气，就算他拿我当妹妹，也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吧？当初你劝他不要炫耀，他不是也不听你的话嘛，凭什么让我听他的话？”宝林显然在气头上，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李建国觉得宝林这话不能说，这不是戳二狗肺管子了嘛。不过二狗倒是没什么反应，估计这样的话，他之前就已经听过。
张秀花先是安抚宝林几句，而后就问她，“你是不是喜欢其中一个？要是真喜欢过年就带他回来让我瞅瞅？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二狗将看电话的视线收回，瞅了一眼干妈，这就是干妈口中的“以退为进吧”。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宝林始终没有回答，就在张秀花以为信号不好时，她终于开口，“我不喜欢他们。我只是不喜欢二哥自作主张。”
张秀花和李建国对视一眼，两人都不信。如果宝林真的没喜欢的人，为什么她要思考那么久，显然有问题。
张秀花想了想，可能她之前说的话不够完美，女儿才不告诉她，她再次开口，“妈很开明的，年龄大也没事。你亲爸从小不管你，你李叔又要工作，半个月才回家一回。你缺父爱，妈也能理解。要是真有喜欢的对象，那就规划好自己的职业和家庭。不一定非得30岁才退休。早一点也没事！咱们国家这么多人，不缺你一个运动员。”
宝林丝毫没有被她的善解人意感动，有点急了，“妈，我真的不喜欢他们。我……”
张秀花“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宝林还要去训练，说一声就挂了电话。
三个人面面相觑，张秀花是过来人，她觉得宝林的态度明显有问题，“她应该有喜欢的人。只是她在电话里没有明说。”
二狗唇抿成一条线，神色带了几分凌厉。
李建国没注意到二狗的表情，他也觉得宝林在电话里的态度很像，“会不会是体工队的师兄师弟？一块训练，互相打气，又都是运动员，互相有共同语言。有好感很正常。”
张秀花觉得他的猜测不无道理，“以宝林的性子，她干不出暗恋的事。我觉得她要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很快行动起来。说不定过年她就把人拿下，带回来给咱们看。”
李建国拍着巴掌，“要真是运动员，那也挺好。夫妻俩能互相理解，回头也能一起退役，开一家体育训练中心。”
张秀花笑眯了眼，运动员挺好，至少不用像上辈子那样早恋生子，“看样子我下次去省城，我得给宝林在省城买个房子。就用她自己的工资买。回头从体工队退役，她也能有个家。”
李建国觉得可行，“那你回头就去办这事。虽然她不可能很快结婚，但装修很麻烦，得提前准备！”
一直没有开口的二狗突然道，“干妈，这事不如交给我办吧。我亲自去体工队给她道歉！我看她好像还在生我的气。”
张秀花迟疑，“你俩不会吵起来吧？”
宝林明显在气头上，而且这个孩子脾气直爽，不会憋在心里，万一又说些不中听的话，二狗也很委屈。
“不会！”二狗再三保证，“之前是我自作主张，宝林生我的气是应该的。这次我态度和缓一点。她说不定会消气。”
他都这么说了，张秀花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李建国倒是问他，“你那么忙，有空办这事吗？”
买房、装修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二狗要管三个工厂，他哪来那么多时间。
“我三个厂都有厂长负责，我平时就是去检查，不用我去，他们也能干好。”二狗还道，“找人装修，我比干妈时间更多。”
这倒是真的，李建国也就没什么意见。
张秀花不确定省城现在的房价，给了他一万块钱，“要是钱不够，回头你告诉我，我再给你打！”
之前王二婶给儿子买的院子才四千，过去好几年，房子肯定涨价了，一万块钱应该差不多。
二狗颔首，“行！”
他第二天就坐火车去了体工队，也顺利见到宝林。
宝林看到他，抱着胳膊，斜着眼审视他，“怎么着？回家告我的状？让我妈给你撑腰？！那可是我妈，她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她颐指气使的样子带了几分骄矜，二狗一时看呆了，等宝林不耐烦，想转身时，他忙把人拉住，又像是烫到一边，忙缩回手。
宝林有点好笑，“我就这么可怕。瞧你吓成那样！你不是老板嘛，在外面挺威风嘛，怎么胆子这么小！”
宝林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她占理，她能将人怼得说不出话。有才以前就着了她的道。后来就吸取教训再也不跟她吵架。他吃了亏，还会叮嘱别人，比如二狗。
二狗见她笑了，知道她不再生气，忙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
宝林见他道歉，也就大方原谅了他，“你早认错不就好了。还大老远跑回家。你也不嫌麻烦。”
二狗没有跟她犟嘴，只问她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宝林颔首，“行啊！明天休息一天，我可以出去玩玩。”
她让二狗在这儿等她，她回去换身衣服。
二狗应了。
等宝林换完衣服出来，就见二狗正在跟花样滑冰的青青说话，两人似乎聊得很投机，有说有笑的样子。
二狗察觉到有人看过来，扭头一瞧，是宝林！他立刻冲她招手。
青青也看到宝林，跟她打了声招呼。
二狗笑道，“你跟我们一块去吃饭吧？”
青青察觉到宝林似乎不高兴，她也不是愣头青，忙摇头，“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用餐了。下回见！”
她冲两人挥手告别。宝林盯着二狗，“她长得漂亮吧？”
二狗收回视线，点头表示认可，“确实挺漂亮。她应该是花样滑冰的一枝花吧？”
宝林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走在前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她还没男朋友呢。”
二狗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上前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坏了她名声。我对她没有别的想法。”
宝林疑惑，“为什么？”
青青在体工队人气很高，许多男运动员都喜欢青青。她却看上二哥！他居然还不喜欢人家！这什么眼光！
二狗被她问得有点懵，“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宝林歪着脑袋打量，“何婷婷那样的？励志典范？”
二狗摆摆手，“我以前觉得我喜欢她，其实可能是我自己误会了。我喜欢她，可能是因为她和我有共鸣。我们身世相似，又一起共过难。但是我后来发现她又交了男朋友，我也不是很生气。我才意识到我对她纯粹是工作上的欣赏。”
宝林似懂非懂。喜欢就是喜欢，还要分那么细吗？
二狗怕她再问下去，就问她，“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你们体工队的？”
宝林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两人走在巷子里，这时候的路灯并不多，街道人烟稀少，两人一开始是并行着往前走，突然宝林拉了下二狗的手，将他逼向墙角，她的脸就凑了过来。
只是轻轻一吻，二狗甚至没来得及体会，一触即分。宝林退开，却又没有退开，她的脸离他只有几厘米，“我喜欢的人是你！二哥！”
二狗瞪大眼睛，心脏跳得飞快，而后……他不合时宜地打起了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