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全都围着林尚书干嘛呢，手上都没活是吧？”大喇喇的骂声从后院传来。
林舒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李唯双手湿漉漉的，身上还粘着几根鸭毛。
众人忙把手上的碗盅收起，神色慌张的散开。
李唯快步上前：“林尚书，你来的真巧，今天正准备做八宝鸭呢！”
说着，后院传来扑鼻的肉香，说好要控制食量的林舒......饿了。
她发誓，吃完这顿后，她一定管住嘴，迈开腿，把腰间的肥肉减下来。
跟着李唯走到后院，宫侍们正在收拾鸭毛。
林舒的脚步一顿，眼睛盯着那团被水浸湿的鸭毛，一团烟花在脑海中砰的一声炸现。
“李唯，膳房一天要杀多少只鸭子？”林舒激动的说。
“鸭子一般都是入冬之后最为肥美，秋冬两季差不多一天得杀五十多只，春夏就不怎么吃了，基本是留着下蛋的。”李唯满头雾水，如实回答。
那名收拾鸭毛的宫侍待在原地，听见林舒和李唯的对话没有动作。
林舒上前两步蹲下身，挑拣出一团细小的绒毛。
“这些以后能给我留着吗？”
不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原来就只是要点鸭子的绒毛啊！
李唯满脸堆笑，拍拍胸脯连声答应下来：“都给您留着，都留着。”
“不过您要这些鸭绒做什么啊？”
放下手中捧着的鸭绒，林舒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衣袍。
她的衣袍是特意找织布司定制的，里面塞的都是处理干净的羊绒，轻薄又暖和。
但是羊绒，羊毛的异味太大，处理起来不是件容易事，而且那些皮货都是千里迢迢从陇西郡和北方草原各部落运过来的，成本太高了，普通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鸭绒就不一样了，基本上各家都会养着几只家禽，将所有鸭绒收集起来，制成羽绒服，羽绒被。
虽然价格依旧不会很低，但是最起码咬咬牙也能买上一件，在冬天里保保暖，百姓还能增收，多了一项收入来源，一举多得的事情。
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李唯一把抓起一团没沾水的鸭毛，不到几秒钟，掌心就微微发热。
“绝啊！”
他杀鸭杀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就没发现可以用鸭绒来做衣服。
人比人气死人呀，林舒的脑子究竟怎么长的，咋就这么聪明啊！
“这事先不急，等会我让人去大秦织布司知会宋笙一句，最近的鸭绒你就收好，到时候送到宋笙那儿去，看看用鸭绒做出来的衣裳质量如何。”
林舒心里已经十拿九稳，但话没有说的太满。
她只是提供一个大方向，具体怎么做得靠他们自己去研究琢磨。
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行业的工匠，他们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极其的聪慧，后世很多的工具和技术都是在前人的总结中一步步传承，改良，变得尽善尽美。
要不然她为啥要费那么大力气，为了工匠封爵的事忙里忙外，在朝堂上据理力争。
就是为了激励他们去搬砖干活，在前面吊着一块饼，画给无数个人吃，让他们有动力，努力的去发挥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这叫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在泾阳和栎阳内卷的相夫氏和邓陵氏不就是一个很好模板吗？
一句先苦后甜，苦了他们一年又一年。
等到羽绒服制作成功后，她就给宋笙去请爵，奖励她这么久以来把大秦织布司管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顺道给墨家工厂和治粟内史那边再添一把火。
靠着改良纺织机，制造出羊毛衫，羊毛被和羽绒服这些功劳，也不怕有人说风凉话不同意。
有了相里勤开的好头，那些大臣对工匠封爵的事情也不敏感了，反正是个空头名号，不影响他们什么实际权利。
林舒洗干净手，心情美妙的哼着小曲坐上桌，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品尝一下李唯做的八宝鸭。
“嗯嗯，不错嘛！”林舒用刀切开绑好的鸭子，尝了一口里面的馅料。
要不是李唯是膳房的管事，需要统管整个咸阳宫伙食的话，她都想让李唯做私人厨师，专门负责她的一日三餐了。
吃饱喝足后，林舒倒了一口茶清清嘴巴里的异味。
“你可以让负责采买的宫侍往宫外传出话去，从咸阳城的百姓手中大量收购鸭绒，鹅绒，价钱的话...一百文一斤。”
一件短款羽绒服的标准充绒量应该为一百三十克以上才能够在寒冷冬季达到保暖效果，中款的一般为一百七十克，长款的要两百三十克以上。
一斤除去生产损耗，大概能制作五件羽绒服，再加上人力成本，布料成本，最后卖价翻个十几倍就差不多了。
毕竟是第一年，收购上来的鸭绒，鹅绒数量不会太多，物以稀为贵，得好好宰那些贵族和富商一笔。
有了利润，养殖鸭子和大鹅的百姓就会增多，过两年，价格再慢慢调控下来，让普通百姓也能买的起。
李唯记下了，只靠咸阳宫里每天宰杀的那点鸭子收集绒毛，速度太慢了，各地的酒楼食肆是个好地方，可以去那边先蹲一波。
不过待有偿收购鸭绒，鹅绒的消息传扬开来，还不知道那些送到酒楼的鸭子会不会直接光屁股，一根毛都没有了。
准备离开的林舒问起另外一件事：“我让你联系的咸阳养猪大户怎么样了。”
李唯忙的都没想起这事来，听林舒一提醒，拍了拍脑门：“有好几家都已经谈妥了，他们都愿意试试您那个阉猪的方法，只不过...”
“有什么疑豫？”林舒侧目而视。
“还没找到会阉猪的兽医。”李唯不好意思的开口。
当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林尚书交代的差事，最后，连个兽医都找不到。
老脸都丢完了。
林舒笑了，没有责怪李唯。
如今的兽医一般都是伺候马、牛等珍贵的畜力，对于鸡鸭鹅猪这类普通家禽，没有几个人会过多关注，能活着就行，病了就随便开点药治治，如果死了，就直接进五脏庙祭天。
况且，受于时代的局限性，没人会主动把小公猪阉割掉，这方面的技术人才缺失，林舒能理解。
“兽医的事情交给我。”
让她来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
阉猪的兽医找不到，阉马的兽医还不好找吗？
都是两个蛋，一刀下去，管他是猪还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