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向晴鸢热热闹闹的读书生涯开始了。是的,一共四个人,人家其余三个安安静静的,只有向晴鸢一个就能让课堂热热闹闹的。
李夫子第一堂课,主要针对的是季翃和向晴鸢这两个没接触过书本的孩子,就教了《千字文》里的前四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就这四句差点没让向晴鸢问出花来。人家别的夫子都是自己读一句,让学生跟读一句,之后学生再通读,再背诵。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结果,李夫人碰到了向晴鸢,一个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学生。从心底出发,实话实说,李夫子讲课真的算是很不错的。她先是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讲到仓颉造字,再讲到《千字文》这部经典启蒙之作的起源和重要意义。小故事一个接一个,趣味性十足,众人听的如痴如醉。
等到正文开始,她读,让孩子们跟读,都做到了。然后,再让孩子们自己通读下来,完了,麻烦来了。
“夫子,天地玄黄是什么意思呀?”奶唧唧的声音响起,不用想,除了向晴鸢没有别人。
“这句是指天玄而地黄,也是指盘古没有开天辟地之前天地的样子。刚刚夫子给你们讲过,真是盘古开天辟地的一斧,劈开了混沌,才让清气上浮,浊气下沉,形成天地。之后,盘古站在天地之间,天每天高一丈,地每天厚一丈,盘古也随之越长越高。就这样过去了一万八千年。天升得非常高,地沉得非常厚实,才有了后来的三皇五帝的诞生。”夫子解释道。
“哦,好厉害啊!“小晴鸢吃惊道,”那天地也就是盘古大神多高啊。“
“这个具体夫子也不知道,但是夫子从杂书上看到过一种说法,道家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还有一种说法,天地开始于一,建立于三,成就于五,壮盛于七,终止于九因此天距离地有九万里。“李夫子是真没想到这小家伙如此能问啊,幸好自己看书足够杂,要不还得被她噎住。
“既然说法想通,夫子,道家的起源和盘古大神有没有关系啊?“小嘴继续叭叭。
“课堂上不要问课本无关的问题。“夫子已经从带着微笑到面无表情了。
“奥,夫子,玄是什么意思呀?是赤色吗?”
“玄在这里是黑色,幽深之意。”
“那黄就是黄色吗?还有别的意思吗?”
……
上午的课堂结束后,李夫子晕头转向,被弟子提问的脑袋都发懵。小晴鸢则是神清气爽,这个夫子好厉害啊,自己所问基本都有所答。向晴蓝和季翃则是满心无奈加佩服,无奈是对小晴鸢,佩服是对夫子。到李映泉这里,则是纯然的敬佩了,无论是对小晴鸢还是对自己的姐姐,都好厉害啊,一个敢问,一个会答。
夫子和小泉回屋休息外加照顾母亲不提。
三个姑娘回去之后直接去了主院,向夫人和柳文清正在等着她们吃午饭,顺便聊聊上午的课堂情况。因为是女儿们第一天进学堂,向松也回家了,一起坐在饭桌上等着她们。
众人围坐一堂,边吃边聊。本来向家之前因为人口少,各负其事,饭桌上成了彼此交流重要方式。自从鸢儿开口说话后,她一直叽叽喳喳,大家就更不要想贯彻“食不言寝不语”这一古训了。
向家餐桌规矩,先喝汤,让胃先动起来,暖和起来,再进食比较舒服。
“鸢儿,课堂上没淘气吧?没惹夫子生气吧?“柳文清的确有些质疑。
“娘亲,我这么乖,怎么可能淘气呢?夫子可喜欢我了,我还问了夫子很多问题呢。不信你问两位姐姐。“向晴鸢抗议道。
“翃儿,你是最大的,你和干娘说一下课堂的情况。“柳文清根本不信自家那个皮猴,而是将视线挪到了稳重的季翃身上。
季翃倒也干脆,先讲述了小晴鸢如何自己找了个同桌,又说了夫子以故事开头,趣味十足的讲述了前半堂课,一直说到了带领着她们一句句读书。最后,有些踟蹰的住了嘴。
柳文清也不为难她,目光转向向晴蓝。
“后面就是夫子和鸢儿的精彩博弈了。”向晴蓝神采飞扬的开始描述后半堂课,鸢儿的各种提问,夫子的各种讲解回答。
“咳咳咳咳……”向夫人正喝汤呢,闻言呛到了。
“哎呀,祖母,不怕不怕,鸢儿给你拍拍。”小萝卜头利落地跳下椅子,用小手轻拍着她的腰背,嗯,够不到别处啊。
向夫人一戳她小额头,“你啊,乖的时候让人心疼,淘气的时候,将人气炸,收着点,别第一天就把先生气跑了。”
季翃和向晴蓝在旁边一起点头,她们可喜欢这个先生了,千万得留下来。
旁边的向松已经和夫人商量了,“夫人,第一涨钱,必须给夫子加钱;第二,我吃完饭就去书房找些奇闻异志的书籍给你,你赶紧给夫子送去。”
柳文清点头,“还不止呢,我得给夫子送过去一个贴心的老嬷嬷,照顾她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另外给小泉送一些笔墨纸砚。一会儿我亲自过去看看夫子。快吃吧。”
“娘亲,你这是要收买夫子吗?“向晴鸢不懂就问。
“哎呦,小祖宗啊,要不是因为你,至于让你爹娘吃饭都不得安生吗。你下午表现的乖点,要是把先生气跑了,你看看你俩姐姐,会不会揍你。“向夫人示意丫鬟下去,边将鸢儿抱回自己的座位边说道。
“不会的,姐姐们最爱的就是我了。“向晴鸢边说边冲着两个姐姐送上甜甜的笑。
“嗯,不会的,妹妹在我心里第一重要。“季翃郑重点头。
“我最爱你的肥屁股,你要真把先生气跑,我会让你的肥屁股更肥。“向晴蓝咬牙切齿道,”你个傻丫头,以后只能问书本相关的,万一把夫子气跑了,来一个动不动就打手心的先生,看你去哪儿哭去。“
季翃点头,嘱咐鸢儿,“蓝儿说的对,下午乖一点啊。”
在全家的压迫之下,向晴鸢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她哪里故意为难人了?只是话赶话到那了就问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