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松到京城的第三天,他的信就被王老丞相带进了皇宫。
“何事?”知烈帝笑问,边按照老丞相的意思挥手,只留下范公公,其余人都慢慢退下了,“这下可以了吧?何事还得避着人私下说呢?”
王丞相未说话,只是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封信,封面上赫然写着:承安侯亲启的字样。知烈帝一下子严肃起来:这是何人私通武将让老丞相抓住了?
接过信一看,没封?知烈帝没动声色,掏出信件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嘴角直抽:“如此文采,朕当年果然没有点错探花,文笔功力不仅没倒退,反而提升了。这承安侯子孙果真如此不争气吗?”
知烈帝每天政务繁多,一般手下大臣的子孙不是特别优秀或者特别不堪的,岂能在他那里留下印象?
王丞相老神在在说道,“陛下,争不争气那是承安侯家事儿,只要向大人这封信能让承安侯回转京城教育儿孙就可以了,其余不是朝廷该管的。”
知烈帝在肚子里笑骂一句老狐狸!将信递还给了王丞相,“还给向松,让他送去边境吧。”
“岂用那么麻烦?劳烦范公公找个人将信封上,直接送往驿站就好。”王丞相转而将信递给了范公公。
范公公看了看知烈帝,见陛下点头才快步走到殿前,嘱咐一番,将信交给了小太监送了出去。
“你这只老狐狸,倒是衬得朕小肚鸡肠了。”知烈帝终于还是笑骂了出来。
“老臣不敢。”王丞相深施一礼。
“得了,知道你爱护学生,不肯牺牲他一点名声。”知烈帝扬手让他起来,“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向松倒是会抓时机。昨天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怪他们刚来京城,没人认识,春天到了,女眷不是有很多赏花宴嘛,让各府多邀请她们几回,多认识一些人就可以了。”
交代完小太监,刚进来的范公公又后退了出去,将陛下的意思传了出去。
于是,向老夫人和柳文清在家接请帖接到了手软。
“这是怎么了?”向老夫人嘟囔,“四月份的赏花宴现在就给向府发了请帖了,这中间还有两个月呢。”
“这可是陛下的意思,”向松走了进来,“丞相和我说,陛下认为翃儿和蓝儿在外遇到无赖是因为咱们进京时间短,没人认识咱们,所以让各府办宴会的时候,都捎带上向府,让人家认识一下。”
“呀,我们成被人围观的猴子了!”向晴鸢惊叹道。
“去,一边去!”柳文清瞪她,“会不会说话?怎么急了连自己都骂?”
向老夫人在一旁哀叹,“陛下轻飘飘一句话,咱们得送出多少礼物?清儿和鸢儿费心费力挣家用,然后,我们却要一样一样送出去,我心疼!”
向松抓了抓脑袋,也苦恼起来,他的钱杂七杂八加起来堪堪养家,堪堪桌子上王府、侯府的请帖,都不是简单礼物能应付的,“那怎么办,那是我夫人和女儿辛苦操劳来的金银,我也不想送出去。”
柳文清噗嗤笑了,“母亲,夫君,咱们也可以办宴会,可以收回来的。”
向晴鸢也笑着回答,“没事儿,最近的宴会也得半个月之后,到时候我带着咱家作坊的东西登门,简单却又有新意,最重要的是省钱,祖母别郁闷了。”
“那就行。”向老夫人一秒变脸,“鸢儿啊,辛苦你了,对了,雅风楼也要跟进,到时候咱们办宴会就在那里好了。”
向晴鸢在雅风楼没开始装修的时候先接到了第一笔订单。
向松在走马上任前一天,受到了知烈帝的召见。
知烈帝看着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户部侍郎,一句“好好干!”就将正事概括了,之后和他闲聊起了八卦,“府上最近接到的请帖不少吧?”
“嗯,臣从来不知道京城有这么王侯之家。”向松一抹脸,这是说的实话。以前虽然知道各个权贵之家的名号,但是从来没想到过会给自己家送请帖,一摞摞的,多吓人!
知烈帝笑了,“家里人是何反应?”
向松老实回答,“臣的夫人很高兴,因为儿子、女儿到了婚配年龄,能见到不少适龄小姐和公子。臣的母亲担心家里银钱不够,送的礼物不成样,但后来臣夫人说我们府上可以办宴会,能收回来,老人家就又高兴起来。”
“哈哈哈哈!向大人的母亲可谓妙人!咦,不对啊,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不是以不管家为目的吗,我记得当时引发话题京城议论了很久。”这真是知烈帝记忆中不多的八卦之一,当时是皇后当奇闻讲给他听的。
向松木着脸回答,“是,母亲认为如果家里没钱了,就意味着她的逍遥日子没了。”这还真是向老夫人的原话,当然向府不可能没钱的,只不过真的和那么多权贵人家人情往来的话,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自己家一不站队,二不需要奉承谁,三不用跑官,所以,向老夫人这种从苦日子过来的人认为这笔支出完全没必要。
知烈帝当然也了解向府的家底和想法,他忽然提及了一个有些久远的话题,“当年,并州下辖的理石瘟疫,听说你家捐了很多物资?”
向松躬身回答,“是,那都是臣一家应该做的。瘟疫当前,抢命为先。当年,很多大夫和兵丁能够挺身而出,直面那场灾难,我们仅仅是在外调度捐献一些钱粮药材,没有什么的。还要感谢陛下这两年强令各地大夫、府衙学习瘟疫手册,让其得到推广。”
知烈帝的声音低沉起来,“朕至今记得你奏折中的一句话:那是理石几千条人命得出血的教训,安敢有一点懈怠?”
向松低头,“臣惶恐。”
知烈帝摆手,“当年朕赏了兵丁,厚待了大夫,貌似只是口头嘉奖了你一番?”
“是,当年终归是臣治下有瑕疵,不然何以有瘟疫发生?”向松恭敬道。
“天灾而已,于卿何干?”知烈帝又说道,“还有当年轰动三地的拐子案,今你入京,朕的赏赐不能再扣发了。来人!”
于是,向松叩圣归来,后面跟着两辆马车,车上都是陛下的赏赐。
一时间,京城被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