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此时的秦湘君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周牧将杜冰雁抛下，然后他自己去逛青楼了。秦湘君又当着杜冰雁的面，把自家牧儿从青楼里拽了出来。然后还想让杜冰雁做给他做媳妇儿。
这事放谁身上能同意啊？脑子有泡吧？
此时的杜冰雁面色更红了。可能是刚才又喝了不少酒。
而潘煜经过刚才的闹剧已经离开了。应该是没脸再待下去。
喝了酒的杜冰雁，看上去有些呆呆的。这会儿她一直在盯着周牧。周牧被她看的有点发毛。这丫头不会在这里发疯咬我一口吧？
周牧想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醉酒的女人，做出点啥奇怪举动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这丫头咬人是有前科的。所以他挪了挪屁股，要距离她远点。
然而杜冰雁却不愿意了。你就这么想远离我？她心里特委屈。
也许是今天喝了酒。变得胆子大了一点，少了许多平时的矜持。
周牧往外挪一点，她也就跟着往他身边靠一点。就这样，你逃我追的。硬是让周牧被挤到了曲水的一个死角。
“冰雁啊。你再这么挤兑我，我就真掉水里了。”
“那你可以靠过来一点啊，谁让你一直躲着我的？”杜冰雁依旧盯着周牧不放。
呃……我不是怕你咬我吗？两年前，她突然跑到将军府咬了周牧一口。从此之后，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就变了。变得不再搭理他了。动不动就给他翻白眼。
同时也觉得这事有些好笑，所以不由的微微翘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杜冰雁瞪着他，恶狠狠地问道。只不过红红的脸颊让她的“凶恶”显得很可爱。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你长大了呢。没想到，知书达礼的丫头，气性竟然这么长。”在周牧眼里，记仇，是长大的一种标志。只不过周牧和她没仇啊。
杜冰雁：“哼……都怪你。”
这话说的周牧就不乐意了。
“怎么就怪我了？你凭良心说。我从小到大，我对你好不好？我和人打架，十次有八次是因为你。”
这倒是真的。小时候周牧为了她和很多孩子打过架。不过大部分的她都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有一次，她记得非常清楚。
当今皇帝登基后，将首都重新迁回来的第三年。那一年她十一岁。那时候她父亲还只是一个五品吏部司务。
杜冰雁被一位比两人大上两三岁的官家子弟欺负。
平常自己被人欺负，小打小闹，牧哥哥帮自己出气的时候总是相闹着玩一样。
只是她不知道，在周牧眼里，那就是闹着玩而已。
但是那次没有了，自己被欺负的可能有点惨。他背着自己偷偷回家换上新的衣服。
然后周牧开始了满京城的堵人。就像这些天淳安郡主堵他一样。不同的是那次周牧没带任何人，就他自己。堵住了就是一顿毒打。对方虽然比周牧大上两三岁，但是并不是周牧的对手。周牧堵了对方一个月，打了他十多次。对方还不敢告诉自己父母，只说是自己骑马摔了。
打架打输了回家告诉父母，在这些官宦子弟眼里挺丢人的。更何况还是比他小上两岁的周牧。
杜冰雁后来才知道，原来周牧生气的时候的样子，是一言不发的。
杜冰雁低下了头。周牧对她好是真好。可是……可是……他太不着调了。
曾经说什么从小一起玩的朋友最重要的就是一起尿尿和泥，放屁崩坑。然后结果就是他尿尿，自己和泥。他放屁，自己给他挖坑。而且等自己已经变成个大姑娘的时候他还拿这件事笑话自己。我一个女儿家耶。你这么哄骗我？你怎么做的出来的？
但周牧不知道她的想法，若是知道了肯定也觉得委屈。尿尿和泥放屁崩坑的话他只是随口说的。哪知道小丫头当真了，再也劝不住了。整天缠着他，非要做这些好朋友之间最重要的事情。
当时的那几天，周牧那个憋屈，整天躲着小姑娘。但是，周牧一躲着不见她，她就哭。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有了后来我尿尿你和泥，我放屁你挖坑的戏码。反正周牧是不会自己尿尿自己和泥的。
此时看着杜冰雁那委屈的表情，周牧挺心疼的。
“那个……”
杜冰雁微微开口，但是又什么都没说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状态。
刚才她看着周牧在胭脂堆里春风得意，被花团锦簇的包围在其中的时候，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她很想借着酒劲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可是尝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了。
周牧看着她脸颊的酡红，微微一笑。
“这会儿的冰雁少了些平日端庄的大家闺秀的风范，倒是更像以前的俏丫头呢。”
说着，周牧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杜冰雁并没有躲开，甚至还轻轻晃动脑袋磨蹭着他的手心。享受着这许久不曾有过的亲昵，很舒服。
等到周牧收回手臂，她一声轻叹。又从曲水中取出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然后再次鼓起勇气，却又将脑袋埋在膝盖上上，用有些磕巴的声音说道：“哼……我……我一直都是你……你的丫头。是牧哥哥变了。”
声音细若蚊蝇，周牧却还是听的清楚。
牧哥哥，也是小时候的称呼。那时候杜冰雁穿着小裙子，一边叫着牧哥哥，一边冲他跑过来的场景很常见。
那样小只的杜冰雁就宛如这初春的枝桠。总能让人感受到生机与欢喜。
那样的时光里，早晨她趴在周牧窗户上来找他玩的时候，傍晚的余晖里，她自己带着碗筷来周牧家蹭饭的时候。这声牧哥哥会随时随地的响起。不过近几年就没再听到过了。
“呃……没变的，你牧哥也没变。”
周牧开口安慰着。但心里却吐槽了。你没变？这两年来你看到我时翻的白眼都快赶上你眨眼的次数了。
“你怎么没变？你从两年前开始就变了，天天往红袖招跑。恨不得住在里面。还有，里面有个叫做彩凤的姑娘吧？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是你写的吧？你为什么给她写诗。”杜冰雁细数着他的“罪过”。
还分曹射覆腊灯红，你玩的可真花啊。
“还有一个叫做青鸾的。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还有那位河东君。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你刚写的，不是吗。可是……可是我一首都没有。”
杜冰雁喋喋不休的说着心里的委屈。虽然她知道，周牧整日泡在青楼是有原因的。但是就是委屈嘛。他还写了那么多情意绵绵的诗，随便提出来一首都足以称为千古名篇。但为什么没有一首是写给自己的？
尤其那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看到之后都恨死了。就二话不说跑到周牧面前咬了对方一口。
然后就自己赌气，等着周牧像以前一样哄她。周牧也确实来哄她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只是哄了两三天。发现这丫头还是那个样子。周牧就想着等几天吧，等几天她自己消消气。哪知道这一等，杜冰雁就更委屈了。越委屈，就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委屈。然后这一委屈就委屈了两年。
看着她眼睛里都已经泛起了水雾。再加上那醉酒后的脸颊，以及委屈的表情。嗯，怎么觉得我像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更何况你当时才十五六岁，我给你写个屁的情诗啊，我又不是变态萝莉控。周牧在心里吐槽。
“行了，算我的错。好吧。”
“什么是算你的错？本来就是你的错。”少女不讲道理的气愤道。
委屈的杜冰雁此刻终于有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挂在脸颊上晶莹剔透，在午后暖阳的照射下还有点反光，而且就这么一颗，特别吸引人的目光。
“好啦，我的错，我的错。”
伸手抹去她脸上唯一的一颗泪珠。酒后的她，体温稍微高了些许，少女脸颊上的温热从指尖传了过来，很舒服。
杜冰雁身体一颤，却并未闪躲。而是任由他施为。
她脸颊滚烫，心中羞怯。若不是有有饮酒作为借口，少女怕是已经不敢坐在他面前与他对视了吧。
周牧道：“喜欢诗词吗？”
羞怯少女不敢多言，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是啊，两年时间里，她也没少暗自骂他薄情寡性。只是这一杯愁绪，说的是他呢，还是我呢？错错错，又是谁呢？可能两人都有错吧。
他错在始终把自己当作小姑娘。自己错在将最坏的脾气给了最喜欢的他。才导致了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吧。
只是小时候的童言稚语的海誓山盟，到底是真是假呢？还有现在的委屈，到底是男女之情呢？还是兄妹之情呢？她不知道，只是觉得委屈而已。
此时的她再也撑不住了，也顾不得此时是在这曲水流觞的春宴上，反正是上巳节，年轻男女互诉衷肠的日子。不妨大胆一些。她将脑袋抵在周牧胸前。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周牧看着她抖动的肩膀，与不敢出声的啜泣。轻声一叹。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啦。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大家闺秀的形象不要啦？”
杜冰雁摇了摇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虽然羞涩，可终究舍不得此刻的温存。
许久之后，方才从他身上离开。杜冰雁今日饮酒颇多。情绪也颇有起伏。再加上山间春风吹拂。眼中已经有迷离之态。
周牧苦笑。看着已经有些摇晃的杜冰雁，伸手帮她抹去眼角的泪痕。
杜冰雁却不知为何，突然张开红唇，一口咬在了周牧的手上。
艹……气氛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咬我了呢？
“冰雁，赶紧松口，疼……”
只是此时的杜冰雁就是不松口。反而更用力了一些。
好嘛……这什么事嘛。
等将她松口之后，少女已经因醉酒，身体摇晃的更厉害了。
周牧还来不及查看伤口，赶紧伸手挽住了差点栽倒的醉酒少女。
周牧看了看手上的牙印，又看了看迷离的杜冰雁。暗叹一声，造孽啊。
得了，现在因为她醉倒，没办法再去曲水末端潇洒去了。
就在这时青鸾从曲水前段走了回来。应该是前方逐渐有人离场，她也就回来了。
一身青色裙摆，穿的比在红袖招时保守一些。头上珠钗精美，妆容精致。只不过此脸颊同样有些微红。
“少爷。”
“嗯，青鸾。你那边结束了？”
青鸾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周牧看着她，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明天吧，今天没办法陪你了。”
青鸾听到这句话却眼神明亮了起来。
今天青鸾是有点失落的。没能在这这样的日子里陪着自家少爷。
无奈，这就是她们的职业。
只是听到周牧的话之后，她便开心一笑，眼神也变得明媚了许多。这就是她和彩凤选择的少爷。他懂得我们的情绪，也愿意花时间来抚慰我们。
“谢谢少爷。”
说着，跑到周牧身前，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周牧无奈的白了她一眼。
“干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矜持点。”
“嘻嘻。青楼女子，哪有什么矜持。”
周牧对着她的脑袋弹了一下。
“别说疯话了，去，再去前端一趟，把秦姨还有杜夫人给叫过来。冰雁醉倒了。”
青鸾微微弯腰，低头看向周牧怀里的杜冰雁。一脸的笑意。
“这就是杜小姐啊？当真是绝顶的美人呢。少爷可真是福气。”
青鸾知道杜冰雁这个人，周牧对她们提起过。只是她们没见过而已。
说完这话，青鸾转身就又向前端走去。
不一会儿，秦湘君与望舒便来到两人身旁。
此时的周牧已经脱下了外衣披在了杜冰雁的身上。
“望舒阿姨。”周牧见两人来到，先是打了声招呼。
望舒也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美人。与秦湘君站在一起，两人将温柔贤惠的东方之美展示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