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宁被带到一处绝美所在,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美景何处是倒影。
这地方好生熟悉,雪宁在记忆中努力搜索着,终于想起,这是未央宫偏殿!
“宁宁。”温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其中似含着无尽思念与深情。
雪宁回眸,见到清秀儒雅的沈琅,差不多五年未见,他略略沧桑了些,眼角依稀可见细纹,眼眸更加深邃。
“圣上?”
“宁宁还记得朕?多年不见,宁宁竟然更美了,更让人无法释怀。”沈琅微笑,一副清风霁月的样子。
听了这话,雪宁头皮发麻,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么?
“圣上用这种方式让雪宁前来,意欲何为?”
“自然是,再续前缘。”
沈琅微眯着眼睛回味;“宁宁跳的绿腰舞,演奏的碗乐,讲的那些特别的故事,跟我做的那些有趣的游戏,还有你醉酒后在床上慵懒妩媚的样子,朕一直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雪宁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真是瞎了眼,救下的一个个都是禽兽!这沈琅看着挺讲道理,怎么不干人事呢?
“圣上可还记得,一年前朝堂之上,燕临宁可兄弟反目也要保住圣驾?就冲着这份功劳,您也不该觊觎他妻子。”
“呵呵,朕是天子,他效忠是本份,何况这份忠心,还是在朕忍痛割爱的前提下,本就没什么分量。”
沈琅走近,伸出手想抚摸雪宁的脸,雪宁后退一步,寒声问:“圣上这么做,就不怕燕家真的会反吗?”
“别担心宁宁,那个傻小子正跟谢危杀得你死我活呢。今夜过后,大乾再无可制约朕之人,朕便封你为后,即便要朕遣散后宫都可以,只是得留下秦贵妃母子。”
后面的话雪宁完全没听进去,只听得燕临正跟谢危厮杀,不由想起前世谢危逼宫时,是把燕临捆了的,顿时脸色惨白,四肢如同被人抽干了血,霎时间变得冰凉,趔趄一下险些跌倒。
“宁宁别怕,燕临骁勇,想必能活到最后,念在他功勋卓着,朕会留他一条性命。”沈琅扶住颤抖的雪宁。
“我要去!我要去!!”雪宁哭着哀求:“圣上,求求您让我去,我得确保他平安,不然我也不想活。”
“宁宁,你要是这么关心朕,朕就是死了也开心。”
雪宁哪有心情回应他,一个劲的吵着要去现场,沈琅被她吵得头疼,穿上盔甲率一支黑甲卫,领雪宁出了宫。
月光下,沈琅和雪宁站在高处,看两队人马厮杀,刀剑如龙,血花飞溅,狰狞的面孔如同恶鬼,猛烈的攻击夹杂着惨烈的嚎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都是大乾的将士啊!本应出现在战场上一同抵御外敌,现在却刀剑相向互相收割生命,让人心寒至极。
“别打啦!!!别打啦!!!别打啦!!!”雪宁声嘶力竭地吼着,可是激战中的人根本听不到,也不会理睬她。雪宁想冲过去被牢牢钳制住。
渐渐地,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王府周边的地面。到最后,只剩燕临、谢危、刀琴、剑书四人,他们都受了重伤,全身是血。
此时黑甲卫出动,将四人控制住。雪宁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挣脱桎梏,冲到燕临身边推开黑甲卫,哭着抱住他。
“宁宁?!”燕临鬓发散乱,连脸上都破了几处,已近力竭,可一见到雪宁,眸子突然精光大盛,惊喜地拉着雪宁左看右看,不住地问:“你可有受伤?可有大碍?”
“没有没有!”雪宁哭得泣不成声:“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搭上那么多人的性命,就连自己也受了重伤!”
“能再见到宁宁,我就是死了也甘愿!”燕临的眼神炽热而浓烈,宛如火炬燃烧。
他紧紧搂着雪宁,笑得无比满足,浑身的伤痛都如云烟消散,再也感受不到了,只有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充斥在周围。
“别说傻话,我不许你死!”
“我自是要活着,我和宁宁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做呢!”
。。。。。。
“好了宁宁,该朕出场了。”
沈琅看不惯小夫妻情深意切的样子,沉着脸持剑走过来。
穿着盔甲的他在月光下竟也有几分英气,哪像素日里那个孱弱的君王,他对着燕临缓缓举起剑。
雪宁大惊,拦在燕临身前:“圣上,您答应过我留他一命的,怎能出尔反尔?”
谢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俩亲密互动,眼泪都气出来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宁宁,你可知,你越在意他,朕就越嫉恨呢。”沈琅反复擦拭着手中的剑,这个举动让雪宁瑟瑟发抖。
燕临冷笑:“沈琅,你藏得可真够深啊!原来你一直没放下我妻子。”心想这叫什么事啊,一个两个都惦记我老婆!宁宁也是,没事长那么美做什么?
“怎么,连圣上都不叫了,不臣之心都不愿掩饰了么?”
“你都抢我妻子了,我还效忠你干什么?我脑子有病啊?”
“哥哥!”雪宁急了,对着燕临摇头,她怕激怒沈琅让他痛下杀手。
“哈哈哈!”沈琅大笑:“年轻人就是爽快,比那些个阴暗的东西可爱得多。”
“啊!”谢危痛呼,沈琅猝不及防将长剑刺入他腹部。
“先生!”刀琴剑书欲动,被几把剑牢牢架住,眼睁睁地看着谢危雪上加霜。
雪宁这才看见,谢危的衣衫也被血染红了。她心情复杂,眸光缓缓上移,与谢危对视。
她对谢危自然是恨的,可她能感受到,谢危的感情也是真挚的,她知道谢危常常在远处看她,痴迷的、热烈的、渴求的看着她;
每天深夜谢危会来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傻笑;还总借着琴声表达款款深情,她都假装看不见、不知道、听不懂,她实在怕看到他含情脉脉的样子,因为无法回应。
“宁儿,你终于肯看我了!”谢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含着眼泪笑着说:“我不疼的,你别难过。”
他伸出一只手,低声乞求道:“宁儿,来,到我身边来。”
雪宁踟蹰着,刀琴忍不住哭骂:“都是你!都是你!把先生害成这样!先生那么高贵,那么有才华,竟为了你每日下厨做点心,你吃得倒香,却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他。”
“聒噪。”
沈琅命黑甲卫敲晕了刀琴,对着谢危恨恨道:“薛定非,这就是报应!你身为臣子,率兵逼宫,欺君罔上,辱我母后,把持朝政,何其嚣张!没想到在感情上,你却这么可怜!朕倒有几分同情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