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火红，大楼的夕阳向上稀释，直到消失，入夜
柴健一
毕业于早稻田大学的历史系，毕业后并没有继承金融家业，而是开一个五金工厂，制作钳子、螺丝刀等五金工具和螺丝、螺母的零件，以及模型加工厂。
最近他的足球迷朋友，给他联系到一个客户，预约在下午6点，现在来电话了。
“喂，你是柴健一，柴大金属株式会社的经理吗？”说话的人听起来很年轻，像是他的16岁侄女。
“怎么了，小孩子，如果只是要糖果就给隔壁的大叔打电话。”
这很可能是恶作剧，浪费时间就把态度表明白。
“我在你的经理部的门口，我有话要告诉你。”
“给陌生人开玩笑可不会被当做玩笑话，”
柴健一疑惑的打开门，看到一个15岁左右的少女，背着书包，黑发黑瞳，扎高马尾，身材娇小，穿着他儿子一样的校服，只是眼前的孩子穿着女款校服。
儿子的同校学生。
儿子交的女朋友？不可能！
蔡健一清楚自己的孩子是不会找到女朋友的男人，所以眼前这个丽人是男娘。
“伯父好，”林项随意的走进经理部，坐在沙发上，“我是来谈一个订单的。”
如果不是因为有朋友介绍，他以为这是什么恶作剧，立刻就会把他赶走
“行吧，看完就走吧。”
“不，我就是来谈订单的。我的工作社需要完成作业，需要很大量的不锈钢片，用来参加全国性比赛，这是我画的图纸。”
林项把书包打开，拿出三张画纸，摊在茶几上，认真的眼神让柴健一认识到她不是开玩笑。
完成作业还要来找工厂，真够会玩。
“行，就让叔叔看看你的图纸。”
柴健一有些不屑，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图纸，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孩子，你订做这些，是打算做什么？”
柴健一看到图纸上的画
是一片长条形的铁片甲，长76毫米，宽20毫米，厚0.9毫米，十个孔洞，孔距0.6毫米，黑色。
他看得出来，这是古代甲胄的甲片很相似。
“做甲，能订做吗？”
古代私藏甲胄犯法，但现代不会犯法
私藏甲胄斩立决同谋逆，夷三族。举报有重赏。
不过，这孩子的工作社是参加全国比赛……不会是一路杀到全国比赛吧。
不对，应该是艺术展，艺术展的模型。
柴健一揉了揉眉头：“行吧，你要订多少个。”
“高碳钢，先来5000个以上，重量大概在92千克上下。”
女孩想了想，一个甲至少要4000多的甲片，所以打算订做5000个，还有用来备用，专门用来自己玩。到时候可以自己编起来。
至于用来制作模型展览，那就要更多了。
“先来……你真把这里当菜市场。”
柴健一算了一下，这点工作量太小。
按照常理来说，他是不会同意，但想到那个老友，还是给一个面子。顺便给女孩打趣道
“行，价格是在1万元，你这是用来参加艺术展的话，我也去看看你的成品，还有公开展览的。”
“公开展览要另外一份，还有其他的图案。”
林项把其他画纸和设计稿拿出。
这让柴健一起了兴趣。
他是历史系毕业，当初也是对历史感兴趣，尤其是各种战争和武器感兴趣。他感觉自己心中有灰烬在燃烧，像海浪卷走心爱的贝壳，又被卷回沙滩被他找到。
“等等，小友，你的这些设计图，让我仔细看看。”
柴健一改换称呼，林项点头把设计稿给他
“哦，可以。”
柴健一接过，一点一点大仔细观摩。
林项的画很简单
像动画里的人设图，一张画就画上整个甲胄的正面、侧面、背面，分出甲和胄的内衬和外甲，铁甲片的规格，整体详略得当。
他看到的是扎甲
是复原长乐公主墓的壁画上的唐初甲，一个个小铁片扎起来的甲胄，这是从秦用到明的甲，内衬用pU皮，尼龙绳扎双股，铁甲片是林项给的图。
第二张是复原敦煌帛画的神将，但是用涂漆皮甲
第三张是复原东罗的鱼鳞甲和扎甲
第四张是复原霓虹给孙悟空画的黄金锁子甲，和明人的黄金锁子甲（话说这看起来很像山文甲，或者山纹锦甲，又或者是布面甲？）
（不过，古代的锁子甲的原意已经偏离，可以是山文甲、扎甲、鱼鳞甲。而非简单的扣子甲。也许是在说编织紧密的甲吧。）
第五张是复原铁浮屠
还有很多甲，但是林项拒绝给他观看，只能透露其中三张，还有两张是看一眼就抽走。
并且，林项给他展示用塑料磨出来的一个札甲模型。
他彻底折服。
那种激情又回来了。
……
最后
柴健一给林项一个保证，许诺只要他有需求，就来这里订购就好。
柴健一：“这是投资的一部分，如果需要购买的话，找我就好了。我也能给你一份比赛渠道，去比赛上展示一下。”
林项：“oK。”
离开工厂
林项去往滨海公园
有夜色下倒影猎户座的海洋？顺着洋流飘上岸的生物蓝光？情侣在沙滩上散步聊天？
没有，没有，这些都没有。
有的只有成堆的垃圾，流出黑水进入洋流，臭不可闻的废旧垃圾，苍蝇为患，老鼠乱窜。毫无疑问的垃圾堆，幸好时间还早，不然会有流浪汉在这里刷新。
乍一看都是垃圾，没人想去看。仔细一琢磨，还不如乍一看。
林项把废弃的倭式菜刀、汽车引擎、螺丝、螺母……各种铁器打包进金袋。
（金袋：不要什么东西都往里面装啊！会坏掉的啊！）
统一带回
感受热浪扑面，比室外要高出至少5摄氏度，林项没有丝毫影响，只是熟练的开灯。
灯光亮起
只见船厂的角落放着动力锤，一根根黑黑的铁条放在工匠桌上，这分明是一个铁匠铺。
林项把废弃的铁器拿出，放入泡沫垫里的玻璃鱼缸箱，用来除锈。这里装满柠檬酸的水，1比1的比例调制而成，加热除锈。
现代电子厂酸洗除锈主流使用盐酸（加缓蚀剂），柠檬酸，EdtA（后者都属于弱酸里的强酸）
由于盐酸和EdtA没有能力购买，所以就选超市可买的柠檬酸，加热就能加速除锈。
过了一个小时。
「叮，主人，您的铁锈处理好咯。」
林项把做好的30厘米的匕首挂在墙上
将除锈的弹簧拿出，和少许木炭放入，倒入钢粉，轻轻敲打铁盒，放入熔炉里燃烧，并进行搅拌，也把
这是炒钢法，在贫氧环境下利用碳的还原性将铁从化合物中还原，碳铁结合，碳在其中占3％，降低铁的熔点，在铁水和氧充分接触后进行搅拌，直接碳氧化，最后得到钢和铁的混合物。
当然，这个钢的碳含量过高，一般用于工业。
霓虹这里有tatara的技术，这个技术发展成熟，不需要人工炒钢就能做出纯质钢材。
不过林项没有这个炉子，只有家用电器，所以只能放弃tatara，转用习惯的炒钢法。
林项要的是碳含量在1.1％到1.6％的高碳钢，而不是低于百分之1的低碳钢和高于百分之2的工业钢。
过了不知多久分钟
林项将烧成金色的铁条夹出。
在林瞳看来，锻刀方法千千万，这个方法贼tm怪。
接下来就是造刀胚
「你要不去做铁匠吧。」
“做什么铁匠，”林项穿着校服准备打铁，“这些还不如制式品，现在用不上铁匠的工艺。”
在低温（1200摄氏度以下）下，铁条被烧成金色。
这是说明铁条现在处于接近固液共存态的固体，可塑性增加100％，硬度下降100％……好吧，只是把脆硬的铁变成干硬的橡皮泥。
至少软了很多，可以捶打塑型，也不至于变成液体。
若是成型的刀剑放在林项面前，他就能一锤子干碎，而现在的金色铁条则不会。
捶的又长又扁后，从中间切开，折叠成块，继续敲打重复不知多少次
这个铁条杂质过多
林项必须反复捶打铁条，去除杂质，提炼纯度。折叠锻造技术，常见霓虹刀，出于古龙国。打造出的刀剑，比现代战术刀更耐用。
（当然，用刀去砍硬物的人，感觉是用来搞事情的。刀可是很珍贵的，保养都还来不及，就让她去砍骨头，这种人就给我西内！）
林项将铁条起夹出，放在空气锤上，脚踏踏板，看着动力锤一上一下的打桩机，他感觉自己就像烧烤店的大厨，给羊肉串翻了一面又一面，直到烧的颜色变深，烧出汁水，烧到肉在抽搐，他甚至能听见铁条在求饶。
“啊，美妙。”
「主人，你不会觉醒了什么奇怪的S属性吧。」
“这还说不定呢，我的好林瞳。”
林瞳若是有鸡皮疙瘩，现在一定掉一地。不过出于礼貌，林瞳还是友善温柔的说道
「请您去死吧，主人。」
“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打扮的正式一点就抱个石头往河里跳。”
「你除了校服以外还有什么是正装吗？这还是女装」
“我可没有买正装的打算，是运动服不香了，还是背心不舒服了？”
林项把铁条放回火中煅烧
「可它帅啊！」
“帅个屁，穿起来不舒服。”
「你是想说你的那件绿色中原运动服很好看？土！」
“这叫龙国校服特色。不说了，可以打铁了。”
把金色长方形铁条取出，放在铁砧上，用锤子，首先敲出刃柄，敲弯，翻转，敲扁。敲出一个扁圆的口。
要如何打铁是一个技术活。
可以是打年糕那样抽风的打。
但是最省力的还是把锤子高高举起，大概在70厘米的地方，垂直向下打。如果是斜着打，那就会减少很多力量。这里需要扯到sin90大于sin70和sin110。
要知道锤子敲打时，接触面积大约是是25π，这是敲出形状的关键之一。
（如果要详解，那本章会很枯燥，且本人并非铁匠，家中只搞过训练刀和匕首玩玩，建议度娘，不过现在铁匠是副业，大家都转行干电子厂之类的活了，没有多少人玩咯。）
林项又敲断出刀尖，再用锤子敲打成斜切口。
整体用空气锤打，细节动手打。
他是要做双手型雁翎刀，刀刃要110厘米，刀茎是船型的30厘米。
打成形后
放进火中烧出奥氏体，再转变为马氏体，保持860多摄氏度，不断烧又冷却。
马氏体越多，钢材越硬。当然太硬了会很脆。
这也是很多刀明明坚不可摧，硬如钻石，怎么砍都不会坏，但却脆弱到能被人掰断的问题。
大概过了10分钟，马氏体足够。
完成正火
拿出后放入废汽油中火淬。（水淬容错率低，建议用低碳钢。而且汽油已经加热到一百度以上。）
十分钟。
第二步，开启油炸模式
若是短刀可以用烤箱回火，让它像像是去车宦里挨炮的战损版。
现在林项要500度到650度的高温回火，调整韧性。
烤了30分钟后，刀烤好了，回火完毕。
等待冷却后
林项看到长长的刀条表面是剑银色，不是分布不均匀的黑白斑，也不是低碳的黑，也不是超高碳的白，而是银色，说明是高碳钢，符合林项心中的标准。
可第一次会很兴奋，造多了就习惯了。
如果不是银色，林项才会失落。
就像一个人如果发挥失常，人会气馁，第一次超常会兴奋，正常发挥就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林项曾经的超常成为正常。
「那接下来做什么？」
“打磨啊。”
刀口要画出中线，可以用尺子去量，也可以用砍断的边角上磨一磨画出中线。
「话说你为什么不买角磨机？」
“没钱，不会用。”林项直言，随后用圆锉和平锉修整。
没办法，林项用过，工业上的角磨机并不容易上手，不过打磨很快，而且方便。那些四溅的火星其实并不烫手，所以不用戴手套，但那些铁屑会有点温度。
顺便打磨刀茎，这个就不用调整。
用锉刀调整细致，整体打磨后用锉刀感受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接着磨。
直到刀面成型，用砂纸打磨（保持角度）
400目、600目、1000目、2000目、3000目。
林项点上抛光蜡又磨一遍。
一个光滑到反光的刀做好，没有划痕，运气不错。
接着将磨刀石放入水中浸泡，先用粗磨刀石开刃，再用细磨刀石开刃，最后用5000目砂纸在刀口摩擦。
用水洗去上面的黑物，露出复杂的花纹和没有划痕的刀面。
最后用早就准备好的刀柄拿出
把刀茎末端烧软插入刀柄中，刀柄套上烧蓝的镡
好了，一个四不像的雁翎刀做成。
两位做出评价。
林项：“好垃圾，还是别拿出来丢人了。”
林瞳：「感觉不如我造的好。」
放下，接着做，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