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玄趴在地上，眼神却是不见丝毫的慌乱。
他知道，就算慌乱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当顾未远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不对。
其实一开始，他也怀疑那个肉球说的话，觉得那是天魔的诡计。
可顾未远一出现，他就知道，肉球说的很大可能是真的，后面假意追捧，随后一句试探，也足以说明问题。
说实话，任谁都很难看出问题。
这个“顾未远”话少，而且随意一句话之后，也是直接就不理会众人，这才有世外高人的感觉，端着架子。
可是，肉球，气急败坏，三句话之内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哪里有什么洞天境高手的模样？
张青玄一开始还想虚与委蛇，但是不曾想这天魔意志如此狡猾。
不到半个时辰，张青玄还不对这肉球出手，天魔意志就发现了不对，直接对张青玄出手了。
到底是仙师的体质，修为乃是洞天境巅峰，张青玄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魔灵倒是能出手，但是张青玄觉得，这件事还没到魔灵要出手的时候，毕竟他也做出了布置。
“那么长时间，希望顾洛清找到人帮忙了。”张青玄在心中暗道。
他是不想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可是魔灵一旦出手，面对洞天境巅峰高手，定会陷入沉睡之中，甚至还有危险。
他不愿意冒险。
况且，他还有修罗场作为底牌。
只是，这修罗场有一个极大的限制。
他如果拉这顾未远的肉身进入修罗场，会不会直接让天魔意志回归躯体，而后斩杀了顾未远的肉身。
而如果他去拉肉球，会不会直接就把真正顾未远的意识一起拉入修罗场，斩杀真正顾未远的意识，岂不是说让天魔意志白白占据了这顾未远的肉身？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随意出手。
但是如果真到那一刻，他也有决议，直接拉入顾未远的肉身。
纵然天魔意志脱离顾未远的肉身，回归自己真正的躯干，此地阵法也可镇压天魔意志。
张青玄一念及此，便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大可以杀了我试试。”
此时，天魔意志也不装了，满脸都是狠厉，残暴之色。
“你当真不怕死？”
他一把就扯掉了张青玄的胳膊。
张青玄闷哼一声，只是冷冷地看着天魔意志，不曾有丝毫的动摇。
天魔意志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再度出手。
不过眨眼间，他便是把张青玄弄成一个人彘。
张青玄自始至终都只是闷哼，并未有丝毫求饶的意思。
当天魔意志发泄之后，张青玄这才缓缓道：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进来了吧？我猜你哄骗过顾家的人，对那个肉球出手。”
“哦，对了，那肉球才是真正的顾未远，只是顾家的人，并不傻，他们自知无法毁灭天魔，不敢随意出手。”
“你还需要顾家老祖这层身份，为你谋划什么，让我猜猜，你在谋划什么呢？”
张青玄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态度，可失血太多，他早已经面色苍白，说话都是虚弱至极。
他顿了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魔意志，好似透过那双眼睛，看透了天魔的本质。
“是原初之地外面的九层台阶吧？不断有人破阵，消磨那九层台阶的力量。”
此话一出，天魔意志的眼神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到底不是人族，还是不懂如何精妙的控制好人族的表情。
心里面稍微有了些许触动，他便是直接表现了出来。
张青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面的猜测也更加大胆了起来。
“对于外人来说，丛林里的每一层青砖，都是对原初之地的保护，对吧？”
这一次，天魔意志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似乎已经控制的很好了。
可是天魔还是没出手，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张青玄。
张青玄知道，自己或许是猜对了，纵然不是事实，恐怕也和事实差不多。
他不再迟疑，一股脑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阵法逆转，是对你最大的镇压，别人要踏三万层青砖进入原初之地，而你同样要踏三万青砖，才能离开此地。”
“这一层封印，很是保险，但是有了意外，顾家出了一位仙师，踏入原初之地，出了某种变故，让你们互换了身体对吗？”
“你这些年，索性就借助顾家老祖的身份，谋划离开原初之地，九层台阶，应当很是特殊，让我猜猜，是钥匙吗？”
“还是锁？”
张青玄说着，一直都在观察天魔的表情。
可这两个答案，都让天魔的眼神，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他忽然就有了大胆的猜测。
那九层台阶，可自行演化，这是顾家人对他说过的，可是其余青砖，没有这种能力。
其余的青砖，只是天地之力铭刻了大量的阵纹，可以说是自然诞生。
而九层台阶，一旦通过考验，就能打开原初之地，天魔借助顾家老祖的身份，让顾家人经历百年时光，把九层台阶带出去。
那就说明，这东西，是钥匙，也是锁。
对于外界来说，通过考验，是进入原初之地的钥匙，对于天魔这要从内向外走的人来说，这是一把锁。
忽然，天魔笑了，他直接坐了下来。
“这些年我做人，其实，也更加人性化了。”
“就比如此时，我知道，可以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也知道，你伤势太过严重，让你一点点等死，是毁灭你的意志力，我觉得这是很新奇的办法。”
“这叫做，绝望，对吗？”
张青玄眯起眼睛。
这天魔也不错，学到了人性本劣，却没学到好的地方，也有人是大公无私，慷慨大义的吧？
他索性也笑了，缓缓道：“那不如说说，让我做个明白鬼，也让我知道，何为绝望。”
张青玄的话，起了效果。
天魔很烦躁，他的诞生就是为毁灭，所以他只要降临，脑海中就只有一个想法，让此界再无生灵。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
让这些生灵在濒死的时候，等待死亡来临，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