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季棠言佯装苦恼地打量了一番夏璟，转头朝肖毅继续说道：“说不定，是在装作不知情呢！”
他很了解肖毅的性格，就算是身边人，也始终怀揣着疑心。
只有当你不再对他产生一丝利益或威胁，这份疑虑才会从肖毅的心底打消。
夏璟对于肖毅而言，就像是绝对会胜过竹马的天降。
拥有几乎百分百的信任，是无法轻易撼动的地位。
所以季棠言一直都在思考，要如何打破他们之间的信任。
如果他将仓库的事情全数告知肖毅，夏璟在肖毅心中的地位又会被撼动几分呢？
可是，季棠言如今不想说出口。
这个能成为他抓住夏璟的把柄，为什么要这么快使用呢？
有些人，自然是要慢慢折磨才好。
“好了，既然东西毁了，那……”
“我让律师再起草一份新的。”
季棠言薄唇翕张，莞尔道：“如此甚好。”
临走前，季棠言特意走近夏璟，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仓库的事情，你觉得肖毅会不会很想知道呢？”
“季棠言……！”
季棠言往旁边小挪了半步，躲过了夏璟伸过来的手。
“别这么激动，小心肖毅发现……”
听到这话，夏璟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
望着季棠言离去的背影，夏璟握成拳的双手，指甲仿佛要沁入血肉之中。
-
浴室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晃入眼的是下半身只挂了件浴巾的温浔之。
完美的身体线条被室内的灯光勾勒得淋漓尽致，每一寸肌肉都似乎在彰显着主人平日健身的用功。
温浔之步步趋近，双手撑在桌沿上，微微侧过头贴近季棠言的脸颊。
“言言，衣服在柜子里。”
季棠言撩起眼皮，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
“我知道。”
喷洒而出的气息带着低哑的声音，在温浔之耳边响起。
“我已经穿好了。”
“你真的是……”
下一瞬，季棠言整个人被温浔之扛在肩上。
“诶……你等等！”
“不等。”
“……你这个变态！”
“随你怎么说。”
“……”
浴室一片氤氲，升腾而起的雾气遮住了视线，沐浴露的香气丝毫没有盖住室内石楠花的味道。
“仓库里的东西我已经偷摸进行了举报，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人去搜查。”
季棠言坐在温浔之怀里，把玩着眼前的白色泡沫。
“转让书让夏璟撕了，没想到他真的憋不住。”季棠言勾唇，“我还以为他会憋住这口气呢！”
温浔之低头亲吻了一下季棠言的发旋，“那种人，抱着赌徒一般的心态。怎么会像常人一样，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忍耐呢？”
“不说这个，言归正传。”季棠言仰起头，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话不应该由我发问吗？”
温浔之的眉眼深邃而微冷，橙黄色的灯光没有染上半分暖意。
温浔之把季棠言整个人转了个方向，面对着自己。
“沈寮的凶手，你怎么处置的？”
温浔之面对季棠言审度的目光，丝毫没有半分心慌，反而笑得肆虐。
“宝贝，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置他呢？”
差点把季棠言弄伤的人，温浔之都能把人折磨个半死不活的模样。
更何况，伤害的还是季棠言珍视的朋友。
温浔之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季棠言和他身边的人。
不舍得让季棠言掉一滴眼泪。
当然，在某些情况下，温浔之还是很乐意看见季棠言掉眼泪的样子。
季棠言伸出手，放软了力气地抚摸着温浔之的长发。
额头和鼻尖带着一丝冰凉酥麻的温度，让季棠言的四肢百骸都有些微微发颤。
“你说话就说话，别乱动……”
“我在好好说话。”温浔之手上的动作不停，“是言言在引诱我。”
橙黄的灯光洒在浴室周围的角落，投下两人柔和且诱人的光影，营造出一片无法言喻的氛围。
“你在胡说八道。”
嘴上是这么说，但季棠言的表情是欢愉的，甚至连内心也是被染上了几分悦色。
“你要不要去把头发剪短？”
温浔之眼底没有丝毫意外之色，“不喜欢长发了吗？”
“那倒不是。”季棠言抓起一小揪发尾，“就是想看看，你短发的样子。”
“好。”
没有想象中的迟疑。
就好像，只要是季棠言想要的，温浔之都能应允。
“对我这么好，是想要以此把我拴在身边一辈子吗？”
温浔之摇头，季棠言还以为他不想，但下一秒，却听见他说：
“不止一辈子。”
雨声夹杂着雷声，白色的闪电划破了天际，照亮了漆黑一片的房间。
不同于季棠言他们，黎未坐在的病房外的座椅上，走廊上除了他，看不见一个人。
他眼前的这扇窗户能看见外面的景色，天空中不断有闪电划过。
雷声很大，黎未的身躯总会随着雷声而发抖。
他最害怕听到雷声了。
每一次响彻天际的雷声，仿佛要把整片天空劈成两半。
令人胆战心惊。
如果是在过去，他或许会躲在被子里，塞着耳机屏蔽外面的所有声音。
但沈寮回来后，他躲藏的位置，就变成了沈寮的怀里。
一记雷声骤起。
黎未害怕地捂住耳朵，通红的眼眶不断有泪水在打转。
医生已经表示，沈寮度过了危险期。
身体状况一切良好，但至于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要看病人自身的意愿。
也就是说，如果不醒，那就是沈寮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为此，黎未已经在他床边控诉了好几天。
“你怎么还不醒啊！”
“你绝对是故意的！觉得这样能够博得我的同情，让我原谅你！”
“我告诉你，沈寮！”黎未吸了吸鼻子，“绝对不可能！我还没有原谅你！如果不快点醒过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你已经抛下我很长时间了……不能再这样了……”
有可能是因为本能，在听到巨大的雷声时，沈寮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