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生物都在高呼他们的新王诞生，而陆地上的世人却在对那颗诞下的星辰，唯恐避之不及。
新王年幼，在继任之前，总能在其他鲛人嘴里听说这位灵媒的事情。
“据说，这位灵媒是从天上坠落的。”
“天空坠落啊……是流星吗？”
“流星多好看啊！如果是真的话，我好想去见见这一位灵媒！”
“可是……”其中一位鲛人为难地望着几个小伙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比较好。
“可是什么？”
“你别不说啊！可是什么呀？！”
“就是就是！”
那一位鲛人目光快速左右移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继续开口。
“听那些从陆地回来的人说，这一位灵媒长得特别好看，颜值并不在我们鲛人王之下！”这个鲛人手握成拳，眼神微微上扬，“可惜了，听他们说，不要太接近他，会变得不幸的！”
后面的话，年幼的鲛人王也没有再听下去，对于灵媒的一系列描述，他抱着怀疑的态度，背着所有人偷偷跑上了陆地。
陆地上的世界和他们海底不同，但也有大致相同的东西存在。
温浔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但这副样子落在他人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
忽然间，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孩子，直接从身后把他撞倒在地上。
接触到地面的手掌心，倏地冒出了血迹。
“你还好吗？”
温浔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了头，倒映进眸中的人正背对着光芒朝他伸出了手。
“e（嗯）……”
温浔不知道如何说他们的语言，模棱两可地发出了个单音节。
那个人也没有丝毫怀疑的感觉，自顾自地把他拉到一旁，处理他的伤口。
温浔不清楚，就是因为这个单音节，让他在遇见季棠言时，对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次的相遇。
温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了海底，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忧心忡忡的鲛人们。
他想要回想起，那个人的样子，但脑海中除了那个身影以外，什么都看不清。
看不太清人的样貌，但依稀能够记得，那个人背对着灼目的光线，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还不忘给他拍去身上的灰尘。
“你小心一点，这里的药物是很紧缺的。”
温浔猛地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季棠言身上的衣服不同于温浔的丝绸布料，衣服十分破旧，就连上面的珠片也已经掉落得只剩下仅有十片不到。
“好了，快回家吧！”
“不要在这里流浪了，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
温浔能够想起来的事情，也只有这么多。
直到后来他的海域被帝国的人莫名地闯入，数不清的鲛人通通被抓上了货船。
哭泣声在海底响彻了不知几年，遍地的珍珠落入海底，随着深海一同被埋起来了。
鲛人的眼泪无比珍贵，鲛人王的更甚。
他的族人们为了不暴露自己年幼的王，一位过于年迈的长者站了出来。
“我就是他们的王。”
为首的人冷冷嗤笑了一声，长枪直怼着长者的脖子，剑刃已经划破了肌肤，渗透出的血迹顺着脖颈滑落。
“你们鲛人如果愿意臣服于帝国，那我们……就考虑把你们这些孩子都放回去。”
这是一个对鲛人一族绝佳的建议。
长者觉得帝国的人，看中的是他们的鲛人流泪后诞生的鲛珠，要是拥有了这些鲛珠，帝国的经济就能更上一层楼。
甚至，能够站在其他国家之上。
可长者并没有同意这个人的建议，“不，鲛珠何其珍贵，我们不能……啊！”
尾鳍的部分被男人用力踩了下去，直击灵魂深处的痛觉让长者眼冒金光。
“这么好的建议，你们都不答应？”男人冷笑了一声，松开脚后，转身往后走，“把他们都扔进池子里，至于那些小孩子……”
“小孩子要如何处置？”身后的卫兵上前问道。
幼小的鲛人无法让眼泪变成鲛珠，这是成年后的鲛人才可以拥有的能力。
“把他们都杀了吧。”
“可这孩子如果好好养着的话，总比那些年迈的好。”卫兵用余光偷瞄了几眼人群中的几个鲛人孩子，“年迈的死去，总有替换的。”
闻言，男人也觉得卫兵说的有道理。
“行，那就分开养，孩子扔到另一个池子里。”
在帝国郊区的最高中枢塔里，不同的楼层对应着不同的实验。在最底下的那一层里，分别用了不同的区域养殖着鲛人一族。
但因为终究与大海不同，刚开始没几年，鲛人一族已经死亡了三分之二。
虚构的空间，让一部分鲛人误认为自己没有离开，但更多的，无法接受自己离开了故乡，选择了自杀。
而那些鲛人族的孩子，部分被偷偷带走，不知送到了什么地方。
至于温浔，终日把自己隐匿在水下，直到季棠言出现在这个虚构的空间里。
……
“海，会记得他们所做的一切。”温浔抱着怀里的季棠言，低声细语地说，“该付出的代价，大海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忘却。”
“人类的愚昧行为，终会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空气中静谧了片刻。
“那你们呢？”季棠言抬起头，凝视着温浔，“你这个王，要如何为你的族人复仇？”
季棠言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温浔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认出了是自己当年所救的孩子。
但或许是因为经历过这一切，季棠言遇见他时，并没有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虽然那个时候，温浔装得十分像一个对外界一无所知的鲛人，但那种与生俱来的蔑视感，是温浔无法掩盖的。
“复仇？”温浔眸眼低垂，“我觉得言哥说的，很有道理。”
季棠言颇感无语地看了眼温浔，难不成他不说，你就不会去复仇了吗？
帝国的中枢塔装了有关这个世界的秘密，里面所藏起来的东西，绝对会震撼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