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说着，用公筷夹了几筷子翠绿的蔬菜放他旁边空碗中，又夹了几块西兰花和胡萝卜铺在上面。
“谢谢你，但不用管我，你吃你的。”
过了好久，时霁注意到夹给他的菜几乎没动过。
“嫌弃别人给你夹菜？”
“不是不是，是我吃不了。”沈屿吃得差不多饱，停下筷子准备中场休息。
“哦？为什么吃不了？过敏？”时霁心里默默记下，想着以后不再点这些菜。
“嗯，我对蔬菜过敏。”沈屿认真点头，脸上表情煞有其事。
……
大脑一瞬空白，时霁一时无言。
“挑食可不是好习惯。”
“那逼着别人吃不爱吃的，也不是好习惯。”沈屿摸着自己撑出来的小肚子，笑眯眯的。
整个人透着一股酒足饭饱的憨态。
“哪里学的歪理。要你吃点健康的食物是害你吗？”时霁注视着他的赖皮样，有点头大。
“喜欢吃甜品吗？”思忖片刻，时霁问道，准备实施怀柔政策。
“喜欢，刚还看见旁边有卖呢。”
“这样，你至少把碗里的蔬菜吃一半，我现在出去给你买。”
沈屿心觉莫名：“为什么要吃蔬菜才能买，我不吃也可以自己买。”
小孩不听话怎么办？
时霁拉下脸，定定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沈屿低着头玩手机，那凛寒的目光却一直不移开，如有实质落在他脸上的每一寸。
腿开始不自觉发软，懒散的躺姿渐渐坐直。
最终扛不住高压气氛带给他的不适，放下手机拿起筷子，艰难吃起有些冷了的蔬菜。
时霁把那小碗蔬菜拿过去，换了一碗刚夹出来、热的给他。
男人坐在他的旁边，脸色温和下来，目光慈祥得爷爷看孙子似的。
“不错。”
沈屿感觉自己后脖颈被捏了一把，温柔得不行，带着薄茧的大手划过他皮肤，刮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被夸奖的感受比被批评的感受好。
他乖乖把一碗全部吃完，即使肚子饱得不能再饱。
“现在去看房子吗？”
吃完，歇了会，时霁问困得快要趴到桌上的雪团子。
“要…走吧。”
出了门，沈屿就被呼啸过来的冷风吹得一下清醒。
时霁见状，在他身旁停住，提起他脖子后面蓬松的帽子盖在他脑袋上。
“更像个雪团了。”男人嘀咕道。
“什么？”沈屿侧头看他，帽子却不跟着他脸转动，脸蒙在帽子里，眼前霎时一片黑。
“没什么。走，去买蛋糕。”
天色阴沉，将黑未黑，街道店铺灯光接重亮起。
城市的游人裹紧帽子围巾，或独身、或三五成群、或神仙眷侣，进出各类不同风格口味的餐馆。
沈屿拖拉着步子跟在高大男人后头，百无聊赖一脚一个小石头。
来这位面蛮久了，大部分时间都闷在逼仄的出租屋里疯狂上播，很少有这么惬意的时候。
“哦！我还没付钱！”
沈屿突然想起这回事，急匆匆转身返回去。时霁一把拉住他：“我付过了。”
“你什么时候付的？”沈屿表情有些诧异，这男人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
“我经常在这儿吃，以前充了会员，结账直接从卡里扣。”
时霁解释道。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内搭灰色德绒半高领打底，脚踏军绿色高帮马丁靴。
本就是个衣架子，这般随意松弛又不失正式的穿搭更是衬得他肩宽腿长。
气质成熟稳重又斯文，比沈屿认识的每一个模特都适合去t台上走秀。
“怎么傻住了？”时霁举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沈屿被晃得回过神，微微仰头看向他的脸庞，目光与眼镜后面浸染着笑意的眼神触碰。
“你怎么长的？”沈屿喃喃道。
“嗯？”对方说话声音太小，加上马路两边各类店铺发出的嘈杂噪音很吵，影响到时霁听力，让他没有听清楚沈屿说了句什么。
“我是说，不是说好我请吃饭吗？怎么变成你请我吃了，能知道多少钱嘛…我转给你吧。”
“不用，你请我请都一样。”时霁莞尔一笑。
和其他花在沈屿身上的钱相比，这点小钱简直是九万牛一毛。
“不一样，哪能一样。”沈屿掏出手机就要给他转账。
一只被寒风吹得有些凉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沈屿眨眨眼，凝望搭在他手背上大一号的手，又抬眸看时霁。
对方收敛了笑意，挂上常年古井无波的神色：“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小屿，你别太会惹人生气。”
沈屿闻言纳闷儿他这又是生哪门子气。
他性格这么好，又怎么叫容易惹人生气？他不奉陪了！
男生愤懑把手机塞回兜里：“不要就不要呗，这世界上喜欢当冤种的人真多！”
时霁揽着他肩膀，把人引进暖色调的蛋糕店，听他这么说状似不解：“嗯？你还遇到过什么冤大头？”
被说冤种也不生气。
“一个看我直播的粉丝、给我刷礼物不要钱似的，收得我都心慌…一想到平台会抽取一半我就觉得对方冤大头自己也冤…”
把自己老底差不多全部透露出来、沈屿才想起这是他不愿让时霁知道的事。
“你是主播吗？”时霁装得惊讶问。
“嗯…”
青年小男生表情懊恼，宛如在责怪自己嘴巴没个把门。
“做主播很好啊，为什么不想告诉我？”时霁问道。
“你真觉得好吗？”
可能现在乍一听觉得没什么，毕竟当主播早已变成一份常态化的工作。
但要是知道他穿女装直播，嘴上不说心里估计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觉得难以启齿，你做什么坏事了吗？还是犯了法吗？”时霁不答反问道。
沈屿没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话题暂且搁置下来。
时霁瞟了眼橱柜里各式各样造型的小蛋糕，对沈屿说：“选吧，想吃哪些口味都给你买。”
“我自己可以买。”
沈屿立着独立小男人人设，斜了一眼时霁。
被对方轻斥句“没良心”，还往他额头上敲了个板栗。
有点疼，沈屿不开心鼓起两颊，这下不仅像雪团子，还像一只仓鼠。
“姐姐，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麻烦给我包起来。”
柜台后面的收银服务意识非常好，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看清楚两位客人的模样笑容更甜：“好的，这就为您打包。”
天有不测风云。
沈屿拿出手机准备结账。
手机居然不给力的没电关机了！
时霁笑着看他骄傲的小表情一点点裂开，刚一路上都在玩手机，能不没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