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沈屿敛了敛眼皮，他已经预感到自己以后、看到一个高阶丧尸就会问：你好，你有没有在废弃大楼救过我？
……
厉照心神不宁，隔一会就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徘徊两下，又回到大厅。
“你想进去看就进去呗，不管变成低阶还是中阶，总要面对的吧。”陈鸦瞄他一眼，小声道。
那男人被抱回来时， 厉照占有欲十足将人搂得严严实实，他就看见几根头发。
得多好看啊？让他老大这么惦记？
一个穿着卫衣卫裤的高阶丧尸从大门进来，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几瓶酒抱在手里。
直直往陈鸦身前跑，边跑边甜甜叫哥哥。
一米九的壮汉，整这死出让人不适。
厉照看不了他们两个黏糊，面无表情走了。
早就过时间，应该已经变了。
人是他咬伤的，就算变异成低阶丧尸他也得负责，或许把自己的血喂给他喝会进化呢？
厉照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没有听到低阶丧尸嘶吼着扑过来的声音。
一口气松了松，他推开门———床上并无青年的踪迹。
没有窗户黑漆漆的卫浴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沈屿在空荡荡的地上摸到一瓶沐浴露，将全身从头到脚不分高低贵贱搓了一遍，花洒里冰冷水流冲刷着皮肤，刺激得他一个激灵。
土黄色泥水从白腻肌肤淌下来，沿着黑白相间的瓷砖地滑向下水道。
末世中期水源不再稀缺，电还没完全供得起来。不管是丧尸王还是基地老大，大部分时间都只能洗冷水澡。
非得洗热水澡的话也可以，用柴火烧。
关掉水龙头，沈屿又遇到新问题，他穿什么？
脱下来的衣服沾满了低阶丧尸血液的味道，巨臭无比。
也不知道厉照怎么面不改色把他抱回来的。
他自己都嫌弃，从来没有那么脏臭过。
沈屿光着屁股摸着黑，在旁边架子上摸到一条浴巾。
是厉照的吧？
随便用是不是不太礼貌，还想找厉照借身衣服呢…
算了，先用着，等下再道歉就成。
厉照坐在床边，目光黑沉沉看着浴室方向。
他怎么一点不见外？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哗——浴室门被拉开。
厉照没来得及避开视线，把一片好风景收入眼底。
洗干净的青年肤白胜雪，短短的黑发软啪啪粘在头皮上。
他在男人中算高个子，浴巾不大，堪堪遮住腰腹间。肌肉不壮实，但一看就是那种爆发力很强，结实有力的。
两颗很粉，粉得想让人弄成大红色。
脸颊很窄，下颚瘦削没什么肉，唇形倒是饱满，此时正微微抿着。
不苟言笑的俊脸上长着一对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和他高冷的模样看起来不搭，又莫名适合。
与他眼神对上，厉照看到他眼里的惊讶和羞赧。
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沈屿很尴尬，大哥能不能别看了，我挂空挡呢。
紧接着，厉照又把他低下头、无处遁形烧得通红的耳尖收入眼底。
“你好，能借我一身衣服穿吗，我的衣服很脏。”
他听见青年如是说，嗓音清朗但很干涩，如没怎么磨过的钝刀。
也像是没怎么使用过嗓子一般。
“好。”厉照移开目光，有点意犹未尽，起身走到柜子旁拿了一身休闲运动装给他。
是他少年时期的衣服，长得太快没怎么穿过几次，沈屿穿应该刚好合身。
沈屿穿着还是有些大了，裤脚长了一丢丢，不过不影响行动。
他在浴室换好衣服出来，走到厉照旁边坐下：“谢谢你，等会我给你把床单被套也换了。”
“不然呢，又不是我弄脏的。”
“……”
厉照察觉他眼神一瞬变凶。
是他可以接受的凶，像多年以前自己养的那只大狗，被惹生气了，只敢龇牙咧嘴狐假虎威。
他伸手，虎口卡住沈屿脖子。
沈屿以为厉照又要掐他，立马后退一步避开，紧靠在身后墙上做出防御姿势。
虽他是有点那啥属性，但也不能说掐就掐吧。
厉渣没想掐他，只是想摸摸那里为什么没留下痕迹，咬的伤口也没了。
“你为什么没有被感染。”他没有在沈屿身上闻到同类的气息。
沈屿戒备看着他，不做声，浑身带刺。
厉照莫名心烦气躁，成为丧尸后，他很久没产生过这种情绪了。
“我没想掐你。只是想看看你伤口。”他不喜欢沈屿用这眼神看着他。
“是还很疼吗？所以生我气？”
这和还疼不疼有什么关系，掐那么用力，明显就是想杀他。
沈屿委屈地想。
可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现在人设，是一个只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战士。
青年眼睫抖了抖，圆不隆咚的眼里划过低落，很快被掩盖过去。
这一幕被厉照瞧到、心里头开始滋滋的冒脓水。可他心脏早已不会再跳动，这只是他突然的一种感觉。
嘴比脑子快先解释了：“当时你身上很香，我像着魔一样喝了你的血，清醒过来以为…”
以为什么呢？
以为沈屿想勾引他，以为沈屿想杀他？想杀他的人为什么会主动给他喝血？
他辩解不出来了。
愧疚在脑海里翻江倒海：“我不说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没再问沈屿身上那股奇异的香从何而来。
有些事没必要问得太清楚。
沈屿盯着他挫败的脸，怜悯心想：你完了兄弟。
算了，为难他干什么呢。
当时那种情况谁都会怀疑，被一股香味牵着鼻子走本就不正常。
“你咬我之前，我就好几个丧尸咬过，醒来时伤口全部愈合，旧伤都没了。也没有被感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厉照愣神，他不是第一个咬沈屿的？
“你还记得是哪些丧尸咬的你吗？”厉照问他，一脸杀气。
沈屿心觉好笑，这么快就吃醋啦。
“不记得了，但肯定被我杀了。”
厉照突然想起青年在废弃大楼里、一个人抵千军万马那一幕。
他当时在干什么？在看戏。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操，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那股香味的效果是还没过吗？！
沈屿不清楚厉照内心的反复横跳，继续说：“我感觉，我可能是觉醒了第二异能，而这异能的作用是自我净化。”
厉照凝视他冰冷又认真的脸蛋，想狠狠掐一把看会不会红。
忍住了。
他是个有道德伦理的丧尸，不是只会吃喝拉撒的丧尸。
厉照疯狂自己给自己催眠洗脑。
“自愈系异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