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道12号楼前。
两个同样身材高大的男子，一个双臂抱在胸前，一个用手摩挲脸颊。
脸上是同样一副沉思的表情。
“这个‘赵金华’，难道是随便给医院报的地址？
不过，这一点都不随便啊，还真有这么个地方，距离就医医院的路程也很合理。”
刘斯利没有作声，只是盯着蓝色的门牌号出神。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
“星哥，你说一个上了年纪、原本以拾荒为生的老人家，如果搬了家流浪到了别的地方，还能怎么维持生计呢？”
池星星眼睛一亮，“你意思是，她还是在捡废品？”
刘斯利点头道：“我认为很有可能。
假如填写的这个地址不是胡诌的，那么我想这名赵金华很有可能来过这一片，至少也是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池星星伸出一只食指挥动几下，露出一脸赞同的表情。
“走吧，去问问这附近的废品站。”
他随意截获两名路人，得到的回答几乎一致。
“这方圆三公里，就只有‘余记废品站’一家独大啊。
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过了那座‘和平桥’就能看到路边有个牌子了。”
池星星和刘斯利只好找回车子，重新融入到龟速的车流之中。
的确如好心的指路人所说，过了和平桥，立马就看到了路边伫立的接近一人高的木牌。
上面是用红色油漆随意喷涂的几个大字：
余记废品回收站
刘斯利连忙把方向盘一打，车子登时从水泥路面拐进了侧边的沙土路。
这家废品回收站比清浪废品站要杂乱、简陋得多。
连临时搭建用来遮风挡雨防晒的铁皮棚都没有，只零零星星立着几把遮阳伞。
废品在烈日下暴晒，几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女三三两两聚集中在遮阳伞下分拣废品。
在紧挨着的两把遮阳伞下，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茶几和两张黑色皮革沙发，沙发的黄色劣质海绵一部分露在了外面。
一个灰白头发、皮肤黝黑、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就连端起茶杯喝茶时，那双眼睛也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
因此，直到池星星两人走到了跟前，那名男子才反应过来。
男子靠在沙发上，用毫不客气的目光将来人上下打量一番。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池星星礼貌开口道：“请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我是这里的老板。”
男子一脸不耐烦地又问了一次，“什么事？”
他的手机上还在播放着什么，传来一阵刺耳的热烈舞曲声和夸张的笑声音效。
但他丝毫没有要暂时关闭手机的意思。
“我们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一个老婆婆，大概七十来岁，大名叫‘赵金华’，可能别人会喊她‘金花婆婆’，脸上有……”
“喂喂喂！”
池星星话音未落，就被男子厉声打断。
“你们找人关我什么事？我这里是废品站，又不是警察局。”
男子摆出一副“没什么好关照就不要浪费老子时间”的面孔，翘起二郎腿，重新举起了手机。
池星星用鼻子轻轻叹息，在裤兜摸出了证件。
“我就是警察。”
男子“啊”地叫了一声，像被沙发烫到了屁股般猛地跳了起来。
“那个，是警察同志啊，是我有眼无珠了。还以为您二位又是那些想来抢我生意的……”
池星星不想再浪费时间听那些无谓的解释，抬手打断道：
“我们是来打听一个人的。”
“是是是，您请说，我作为市民一定会尽力配合的。”
男子站得笔直，边应声还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与他的身材和气质都极不相衬。
刘斯利不由得感到匪夷所思。
这是今天遇到的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这些人是怎么做到几副不同面孔转换自如的？
池星星又重复一遍要打听的人的特征。
“听说你这里是方圆几公里唯一一家废品站。怎么样，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男子讪笑道：“警察同志，实不相瞒，我毕竟是老板，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忙，很多应酬要去，不会经常在这里的。”
池星星耐着性子，又问道：“那总有一个人要负责和来卖废品的人结算吧？”
“有有有，您稍等一下——喂！阿财，过来！”
男子又换上了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孔，朝不远处一名正戴着草帽坐在遮阳伞下辛勤作业的人招手。
草帽男大概是一直在悄悄留意这边的动静，老板话还没说完，他已连忙起身大步往这边走来。
还没等老板开口介绍，草帽男先朝池星星和刘斯利两人点头，“两位阿Sir你们好！”
废品站老板撇了撇嘴，“这个是我的‘执行董事’，一年365天有360天都在这里。
警察同志，你们尽管问他就行了。”
草帽男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
“刚刚我不小心听到你们几位的谈话了。你们要找的，应该是‘赵阿婆’吧？”
池星星和刘斯利心中暗喜，不过谁都没有流露出来。
“那个赵阿婆基本上至少一天、至多三天就会来我们这里一趟，把她捡的那些纸皮和瓶瓶罐罐拖来卖。”
“上次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草帽男思忖片刻，“应该是昨天……
两位阿Sir啊，说实话，我们这里每天来卖废品的还不少呢，我也没办法记得太清楚……
哎你们看，这不刚说完就来了一个收卖佬。”
只见一个老大爷骑着人力三轮车，载着垒成半层楼高的纸皮就来了。
“你继续配合警察同志，这个阿公我来搞定。”
废品站老板大手一挥，往老大爷走去。
“按你这么说的话，所以赵阿婆应该是最快今天、最迟后天会再来？”
草帽男诚恳地点点头。
“那你知道赵阿婆家住在哪里吗？或者大概在哪一带？”
草帽男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这个，我也不知道。赵阿婆这个人比较……
怎么说呢，比较不爱说话吧，很少见一个老太婆是这样的。”
看来目前只有在废品站守株待兔的方法了。
池星星暗忖道。
“大叔，你在这里干了多少年了？”
刘斯利见池星星似乎问完了，连忙插话道。
“差不多有二十年咯，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呀。”
草帽男感慨地看了一眼正粗声粗气和老大爷交涉的老板一眼。
“那你有没有印象，赵阿婆，在你们这里卖废品多少年了？”
“也有好多个年头咯，”草帽男皱起眉冥思苦想，“没错，有差不多十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