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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两道万丈灵魂虚影在彼此的默契之下,元神渐渐融合,很快魏君庭与墟溟大天尊便分不清了你我。

墟溟大天尊的所有分身中,第一个被魏君庭亲身感受的,是九大仙界中距离太初神界最近的檀羽仙界。

檀羽仙界,云岚宗——这是一个很弱小的宗门,门内最强者连人仙境都不到,像这样的弱小宗门在檀羽仙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此时,云岚宗太上长老林守拙,枯坐于''问心崖''已三百载。他就是云岚宗第一强者,问鼎巅峰。

他非天资绝顶,却以一颗赤诚之心,一柄守护之剑,多次于宗门危难之际力挽狂澜,斩妖除魔无数,其德行之高,威望之重,被尊为''青岚之柱''。

然而,问鼎巅峰之境如同天堑横亘眼前。无论他如何精研道法,如何吞吐天地灵气,甚至耗尽寿元秘药,那通往仙境的门扉始终纹丝不动。三百年的枯坐,耗尽的不仅是寿元,更是那份曾经坚定不移的守护之心,蒙上了一层名为''求不得''的尘埃。他开始怀疑,是否自己太过''凡俗'',不够''忘我'',不够''超脱'',才被大道拒之门外?

这一夜,月华如练,清冷地洒在问心崖上。林守拙白发苍苍,道袍陈旧,体内元神黯淡无光,生机如风中残烛。

他回顾一生:

是当年初入道时,面对强夺灵矿、欺凌凡人的邪修,他明知不敌,仍悍然拔剑,九死一生护得一方安宁...... 彼时,心中只有一腔热血与''该为''二字。

是宗门大比,有弟子为求速胜,欲服禁药自毁根基,被他厉声喝止,并耗费自身精元为其疏导经脉,助其明悟根基之道......那弟子后来成了宗门中坚,守护更多同门。

是山下百年大旱,饿殍遍野。他亲率弟子下山,以自身法力引动云雨,开渠引水......看着灾民眼中重燃的生之火焰,那份满足远胜修为精进。

是面对上古遗迹出世,群雄蜂拥争夺。他力排众议,约束门人,只取所需,并主动平息纷争,修复遗迹阵法,防止灵气暴动伤及无辜生灵......当时有人笑他迂腐,错失重宝。

数千年修行路,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守护、奉献、持正。他从未以心机算计神明,从未视玄门为市井名利场,甚至为了守护,常常''忘我''。可为何......大道之门依旧紧闭?

''莫非......我错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他疲惫的心神。

''大道无情,太上忘情......是我太过执着于‘正道’,才不得超脱?难道只有彻底斩断凡尘因果,忘却本心,才算‘忘我’?''

此念头一出,他体内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元神,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周身光芒急速黯淡,裂纹丛生。三百年的执念化作无形的沉重枷锁,几乎要将他的道心彻底压垮。

''不!!!''就在元神即将彻底崩碎的刹那,林守拙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属于''林守拙''的光芒。那不是求生的光芒,而是对自己一生信念的最后坚守。

''天地浩然,正气长存!我持心守正,何罪当诛?若为成仙便要忘却本心,那这仙......不成也罢!''一股沛然莫御的悲愤与决绝,自他沉寂已久的心湖最深处轰然爆发。

他不再试图稳固那破碎的元神,不再汲汲于那虚无缥缈的成仙之门。他放弃了所有抵抗,放弃了所有对''道''的揣测与强求。心中唯有一个无比清晰、无比纯粹的念头:''我林守拙,一生俯仰无愧天地,无愧本心。纵死,道亦长存!''

''散......!''

一声低喝,非是法诀,而是心念通达后的宣言。他不再运转功法,反而主动引导体内那残存的、本用来冲击瓶颈的庞大精元,连同那濒临破碎的元神本源,向着四肢百骸、向着体外天地,毫无保留地......散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冰雪消融般的无声流淌。精纯无比的天地元气混合着他一生修持的浩然之气,如同最温柔的潮汐,自问心崖顶向着整个青云山脉,向着山下广袤的凡俗世界,无声无息地扩散开去。

就在他本源散尽、意识即将归于永恒的黑暗前一刻,异变陡生。

那束缚他道心、几乎碾碎他元神的沉重枷锁,在精元散逸、心念彻底通达的瞬间,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发出''咔嚓嚓''连绵不绝的脆响,寸寸断裂。

束缚尽去,心无挂碍。

也就在枷锁破碎的同一刹那,那倾泻而下的清冷月华,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骤然变得无比温润、无比亲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光,而是如同母亲的手,温柔地抚过他即将消散的灵识。

''嗡~~~~''

一声来自天地本身的、宏大而和谐的共鸣,在他彻底消散的灵识深处响起。

他''看''到自己散逸的精元与浩然之气如同无数道纯净的光丝,跨越空间,轻柔地汇聚向问心崖,汇聚向他即将消散的灵识。

没有想象中的霞光万道,他的意识,或者说那最后一点纯粹无瑕的灵光,在月华的包裹与那纯净''念力''的簇拥下,无限地拔升、扩散。一种难以言喻的圆满、自在、永恒之感,令他那腐朽的身躯瞬间充满了无限生机。

'' 百年持剑守云岚,未向玄天奉一钱。

三花聚顶终为相,足下云霞亦是烟。

心灯不灭尘枷碎,德润山河自通玄。

回眸笑看登仙路,大罗只在方寸间!''

成就仙人之躯的林守拙只一瞬,便是感慨万千。

清风拂过山岗,草木欣欣向荣。道在人间,德合天地,心灯长明处,何须远觅大罗天......

几乎同一时间,太初神界某片杂草下,有一粒微尘实则是玄黄宝塔所化。玄黄宝塔内,魏君庭已然进入到了黑洞世界。

他化出一道万丈灵魂虚影,在虚空中与墟溟大天尊''论道''。

他的本尊则将这份''论道''带入到了黑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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