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姑娘远远就闻到一股子臭味，这走近一看...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皇甫姑娘在喷粪啊！”
“咦~”
沐九凰一边迈着步子往前凑，一边手指在鼻前不住地扇着，两条弯弯的小眉毛此刻蹙的紧紧的，那副嫌恶的模样做得十足十，周围众人虽都清楚沐九凰这是在嘲讽皇甫倾然方才那番不要脸的言论，可此刻瞧见她这夸张又生动的小表情，众人终究还是没忍住，全都低低地笑出了声。
“沐九凰，又是你！”
皇甫倾然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平日里维持得当的小白花形象，在此刻都有些绷不住了...
“嗨，巧了，可不就是本姑娘吗？”
沐九凰尾音微微上挑，带着股子说不出的欠揍劲儿，那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跟熟人打招呼，眼角眉梢都漾着促狭的笑意。她明明就站在离皇甫倾然几步远的地方，对方眼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怨毒与杀意，明晃晃的像淬了毒的刀子，可她偏生装作毫无察觉...
没办法，她这个人平素里就有这么个爱好——最喜欢看的，便是敌人那副恨得牙痒痒，偏偏又奈她不得的模样。
所以此刻看着皇甫倾然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沐九凰表示：爽！
“为什么哪哪儿都有你啊？”
皇甫倾然看向沐九凰的眼神中仿佛淬着毒，虽是压低了声音，可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与沐九凰那副漫不经心、仿佛事不关己的慵懒模样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没办法~”
沐九凰双手环胸，肩头随意地晃了晃，语气里带着点戏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姑娘天生爱助人为乐，你有意见？再说了——”
沐九凰微微倾身，眼尾挑起的弧度里淬着讥诮...
“我也想瞧瞧，究竟是哪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能把自己的那点儿龌龊心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沐九凰虽是笑着说出口，可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直白，虽然尚没有直接戳破这人是谁，可在场众人谁不是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沐九凰此话一出，皇甫倾然便被气的攥紧了拳，指节泛白，胸腔里的火气翻涌着，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绷住，声音陡然拔高道：
“沐九凰，你这个贱人！”
“你说谁不要脸呢？”
皇甫倾然被激怒得再难维持那副柔柔弱弱的假面，眼底翻涌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人撕碎嚼烂。
周遭众人见此一幕，无不暗自咋舌——谁能想到这平日里温婉似水的皇甫倾然，动怒时竟这般骇人？
可更叫人啧啧称奇的，还是沐九凰这主儿，只见她自始至终云淡风轻，寥寥数语便精准戳中对方痛处，硬生生把人逼得破了功，这份不动声色便能搅乱风云的本事，放眼望去，还真是独一份。
“啧——”
“怎么还骂人呢，真没素质！”
出乎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沐九凰并没有生气，只是碎碎念了几句。
只是当众人听清楚沐九凰说了什么之后：这丫的纯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此，沐九凰并没有在意众人是怎么想的，她只是挑眉，拖长了调子，尾音里满是嘲弄道...
“谁接话，谁着急，自然就是说谁喽。”
沐九凰摊了摊手，嘴角弯弯地向前一步继续道：
“明明是谋权篡位、起兵造反，偏要扯什么‘惩奸除恶，为国为民’；明明是弑父罔上的奸佞小人，却装得一副正人君子，德行昭然的模样，皇甫倾然，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让本姑娘大开眼界，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不得不说，沐九凰这张脸还是太有迷惑性了，就算众人知道她这是在嘲讽皇甫倾然方才的言论，可对着这样一张笑意盈盈的小脸，众人又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当然...
皇甫倾然除外！
“沐九凰，你当真以为本小姐不敢杀了你吗？”
皇甫倾然被沐九凰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着，方才竭力压制的怒火瞬间像炸开的火星子，烧断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极度的愤怒之下皇甫倾然甚至忘了眼前的沐九凰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从前那个任她拿捏的软柿子，她只想着要将眼前这口恶气给狠狠出了。
话音未落，皇甫倾然猛地抬起手，周身玄气骤然翻涌，带着凌厉的劲风便要朝沐九凰挥去——
“皇甫倾然！”
关键时刻，沐九凰突然轻笑一声，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皇甫倾然啊皇甫倾然，从前我毫无修为傍身，你尚且不敢伤我性命，更何况现在呢？”
她微微歪头，目光扫过对方蓄满玄气的手掌，眼底的鄙夷像淬了冰的刀子，又冷又利，直扎的皇甫倾然掌心一阵刺痛...
“皇甫倾然，你敢吗？”
不等对方发作，沐九凰又往前逼近半步，字字清晰地追问道：
“又或者说——你能吗？”
沐九凰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仿佛是说一件再可笑不过的事，皇甫倾然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看着沐九凰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她竟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不能！
思绪渐渐回笼，冷静下来后皇甫倾然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她最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么冲动，这沐九凰再不济也是沐震霆的孙女儿，将军府虽然近些年来在走下坡路，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人敢轻易与将军府撕破脸，就算是他们丞相府与护国公府联合...
“不对！”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皇甫倾然一个转身便“扑通”跪倒在地...
差点就忘了，百里郜君那老东西已经死了，只要百里玺悦愿意出手对付将军府，那...她沐九凰还凭什么敢这么嚣张！
低头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无人可见，等再次抬头时，皇甫倾然眼眶早已蓄满了泪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子哥哥...”
袖中手帕轻轻拭去眼角泪水，纤细的身姿，一袭白衣摇摇欲坠，看着好不惹人怜惜，具体效果好不好，看百里玺悦那一脸心疼就知道了，前戏做足了，皇甫倾然也组织好了语言，只是她正欲开口，就听到...
“啧啧啧！！！”
“这小白花还真不是一般人想当就能当的，寻常人拉屎都得酝酿半天呢，这好家伙，眼泪说来就来啊？！”
沐九凰看向身边的华贵妃，一副哥俩儿好的模样，朝着华贵妃使了使眼色，她这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所有人都能听个清楚...
华贵妃听了这话，眼皮子都跳了跳，人宫这么多年了，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么...这么...不羁的话了，虽然有点猝不及防，可她还是很快便配合开口道：
“那可能是皇甫夫人教得好吧！”
噗...
沐九凰也是差点被华贵妃这一句话给逗破功，这人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么搞笑的话的？
“怪不得呢！”
沐九凰摇头晃脑的小模样成功将众人逗乐，而众人也不得不感慨，这华贵妃不愧是能宠冠六宫的妙人，说话就是含蓄！
两人看似闲聊的几句话，却让皇甫倾然欲说出口的话，梗在喉间上不上，下不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可箭在弦上，早已不得不发，就算被奚落的脸上已是一阵青一阵白，皇甫倾然还是咬牙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