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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仁宗的年代,浙江金华府深藏着一个名为严家村的僻静村落,其中居住着一位名叫严查、字春明的书生。严查,这个承载家族厚望的独子,其父曾是一位品阶虽不高却清廉如水的地方官员,因年事已高而选择告老还乡,回归严家村这方祖辈耕耘的土地,并用一生积蓄在此购置了庄严肃穆的宅邸,使得严家在这片土地上过上了富足安康的生活。

严查的父亲对他寄予无尽期望,不惜重金聘请名师悉心教诲,一心期盼他能在科举之路上崭露头角,为严家光大门楣。严查不负父亲所望,凭借其超群的智慧与刻苦的学习精神,在严家村乃至周边地区,他的才情卓越,无人能出其右,被尊称为首屈一指的大才子,其未来之路犹如笼罩在一片神秘迷雾之中,令人充满期待又暗藏悬念。

正当严查的锦绣前程即将揭开帷幕之际,命运却陡然转向。就在他准备应试科举、有望登龙门的前一年,一场无情的厄运席卷而来——严父忽遭重病侵袭,家中虽耗尽毕生积累以求医问药,却终究未能挽回其生命。严家瞬间由盛转衰,陷入困顿之中。

而天意弄人,恰似那破败之屋难逃连绵阴雨,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吞噬了严家仅剩的几间房产,昔日光景化为焦土残垣。严查与其慈母无奈之下,只能接受邻里乡亲们的接济,栖身于简陋茅舍,过起了节衣缩食的艰苦生活。

眼见科考在即,严查内心深处却如同千斤巨石压顶般纠结万分:倘若参加科考,就意味着他必须离开年迈体弱、需人照料的母亲,远赴繁华京城,这不仅需要一笔难以筹措的盘缠,更令他担忧的是母亲无人陪伴;然而,若就此放弃科考,那么多年来寒窗苦读、笔耕不辍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这一抉择犹如一道生死攸关的选择题,悬挂在严查心头,让他陷入了痛苦的犹豫与挣扎之中。

严母洞悉了儿子内心的挣扎,她眼含热泪,却语气坚定地对严查道:“孩子,科举考试关乎你一生的前程,切不可因眼前的困难而放弃大好机会。我虽然病弱,但自力更生尚可支撑,况且咱们严家在乡里向来积善,邻里们念及你父亲生前乐善好施、人缘极佳,定会伸出援手照料为娘的。”

在母亲的深明大义鼓舞下,严查终于鼓足勇气,决定踏上进京赶考的漫漫征途。然而,盘缠问题犹如一道横亘在他面前的巨大障碍。

于是,严查鼓起勇气,找到同窗挚友许正求助。许公子出身富贵之家,其父曾官居要职,与严父交情深厚,两家人的情谊延续至下一代。

闻听严查为了赴考身无分文,许公子毫无迟疑,不仅大方赠予严查五十两纹银作为路费,还精心准备了两套靴帽蓝衫以备应试之需。更出乎意料的是,他还慷慨将自家机灵乖巧的书童雨墨赠予严查,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家伙,平日里跟随许公子左右,聪明伶俐,颇有见识。

严查对此感激涕零,一番肺腑之言表达了对许正的深深谢意后,便告别好友,带着新收的小书童雨墨回到家中,准备向母亲辞行,然后正式踏上这场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京城科考之旅。

临行前,许公子严肃地对雨墨耳提面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严查严公子的贴身书童了。这一路上,务必确保严公子平安无虞,如若照顾得当,回来后必有重赏;若是出了岔子,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雨墨听闻,忙恭敬回应:“少爷您尽管放心,我定会尽心尽力!”

回到家中,严母看到这一幕,心中倍感宽慰,她告诫儿子:“许公子虽出身豪门,却如此仗义热心,这份恩情咱们日后一定要铭记在心、回报人家。”

严查点头应道:“儿子明白。”此时,严母又语重心长地说:“你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此次进京赶考是大事,还有一桩重要的事也需你完成。”

严查面露羞涩,他深知母亲所指的是何事——原来,在京城郊外双星桥柳家巷,住着他的亲舅舅柳红老爷,柳家的女儿柳金蝉与严查早有婚约。

果然,严母拿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交给严查说:“这是给你舅舅的一封信,你到京城后去找他。你舅舅家境殷实,让他资助你们完婚。等你科考归来时,我希望见到的是你的新婚妻子!”

严查小心翼翼地收好信件,向母亲和邻居们告别后,带着雨墨踏上了赴京之路。

才刚离开村子不远,就见前方官道上黄沙漫天,一行人马正疾驰而来。待他们走近看清,竟然是严查的好友许正许公子。只见许公子率十多名仆从,身后还跟着一头毛驴和一匹神骏的大白马。

“许兄,你怎么亲自来了?”严查惊异中带着感动地问。

“唉,我这记性!刚想起你这一路跋山涉水的,没有个可靠的脚力,何时才能抵达京城呢?”许正拍了拍脑袋说,“所以我立刻让下人准备了我的白龙马,决定送给你。这马性情温顺、聪明伶俐,跑起来如风驰电掣,相信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另外,雨墨年纪小,走长路也吃不消,所以我也备了一头健壮的驴子给他骑。”

雨墨一听自己能骑驴赶路,瞬间眉开眼笑,欢欣之情溢于言表。

此刻的严查内心涌动着深深的感激与震撼,眼眶不禁湿润了。朋友能做到这个份上,他心中明白,再多的语言也无法表达这份厚重的情谊。

无需过多言谢,严查深吸一口气,向许正深深鞠躬以示感激之情。

于是,严查跨上那匹高大的白马,雨墨则欢喜地骑上了大毛驴,主仆二人满怀喜悦与期待,踏上了通往京城的漫漫征程。这场旅途在悬疑与未知的交织中,更添了几分温暖与坚定的力量。

历时一月有余,严查与雨墨这对主仆终于抵达了京城郊外双星桥柳家巷的柳红老爷府邸。那巍峨的门楼高耸入云,乌黑锃亮的大门犹如一面沉静的铜镜,映照出八字照壁和门口慵懒地坐着的两个值守仆人,一眼便知这是一家财力雄厚的大户人家。

雨墨伶俐的小嘴不待马蹄停稳就问:“二位大哥,这里可是柳红柳老爷的宅子?”

两位值班仆人打量着眼前景象:一位书生模样的公子哥骑着骏马,随行的书童也骑着一头壮硕的大毛驴,显然非富即贵,于是客气回应道:“小兄弟辛苦了,没错,这里正是柳红老爷的府邸,请问您二位是?”

“我们来自浙江金华,这位是我家少爷严查,柳红老爷的亲外甥。”雨墨利落地答道。

听闻是严查少爷,其中一名仆人赶忙通报:“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此刻,柳红老爷正在书房里眉头紧锁,对着账本发愁——今年庄稼收成不佳,多地佃农交不起租,正为此事烦心不已。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老爷,浙江金华的严查少爷前来求见!”

柳红疑惑地皱起眉头:“你说谁来了?”

“是浙江金华来的严查少爷,自称是您的外甥。”仆人回禀。

听到此处,柳红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虽然他身处千里之外的京城,但对严家的情况却了如指掌。他知道自从严父去世后,严家又遭大火重创,如今已家道中落,只能靠乡亲接济度日。

柳红心中嘀咕:“这个穷酸小子来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可看着严公子并不像穷困潦倒的样子。”仆人提出了自己的观察。

柳红闻之有些惊讶:“怎么说?”

“严公子身着靴帽蓝衫,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书童也衣冠楚楚、神态端正,实在不像穷苦人家出身。”仆人如实描述所见。

柳红听罢陷入了沉思:“难道是我之前听到的消息有误?或者是严家后来时来运转,再度兴旺发达了?”在这一连串疑问之中,柳红对于严查此行的目的愈发感到扑朔迷离,悬疑渐生。

不论三七二十一,柳红决定亲自一见便知分晓。他大步流星地来到府门前,门扉开启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景象正如仆人所言,于是柳红立刻变脸,满面堆笑地道:“哎呀,大外甥严查驾到,我这做舅舅的有失远迎哪!”

严查不愧为行动敏捷的少年郎,只见他飞身下马,单膝点地,恭敬地向柳红行礼:“舅舅大人在上,请受外甥一拜!”

柳红连忙躬身将严查搀起,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眉清目秀、英气逼人,确是一表人才,越看越是欢喜。

柳红热情洋溢地将严查和雨墨引入了富丽堂皇的厅堂,安排他们落座品茶,并立即吩咐厨房准备丰盛酒宴。那厅堂内陈设皆为整套精雕细琢的红木家具,墙壁上悬挂着名家手笔,尽显富贵气象。严查暗自思忖,舅舅家境果然宽裕,且对自己颇有好感。

严查适时取出母亲亲笔书信,递交给柳红,道:“娘亲说此信必须亲手交于您手中。”

柳红接信时询问:“你娘现在身体如何?”

严查答道:“母亲身子虽不算康健,但勉强还过得去。”

柳红接过信封,慎重其事地一字一句读了起来。雨墨在一旁默默观察,只见柳老爷的脸色从最初的笑意盈盈逐渐转为冷漠,直至看完信后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这一切变化背后的秘密在于,柳红是个典型的嫌贫爱富之人,对待亲戚也不例外,只亲近有钱有势者,而对穷困潦倒的则冷淡疏离。原来,严母在信中详述了严家近几年的困境以及希望柳红能同意严查与柳金蝉婚事的内容。

柳红心中嘀咕:“这小子还想娶我女儿?家里都穷成那样了!”

面对严查一身光鲜打扮,柳红心生疑窦,遂开口问道:“外甥,你娘说你们家的情况很困难,可我看你的穿着打扮并不像家境贫困啊?”

严查坦诚回应:“舅舅,我娘所述句句属实。我身上这身行头、骑乘的高头大马,还有这位小书童都是我的同窗好友慷慨借予的。”

闻听此言,柳红脸色瞬时阴沉下来,冷冷地说:“既然如此,你娘提出的事情,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我现在事情繁忙,无法多陪你们。来人!”

柳红随后低声对身边一名仆人耳语几句,接着拂袖而去,留下严查主仆二人在豪华却冷清的大厅中,被晾在那里,不知所措。

不久之后,一名仆役前来收拾茶具,顺带向严查二人发话:“此乃府上接待贵宾之处,少爷您暂且移步,随我来换个地方。”

仆人遂引领严查与雨墨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僻静而略显荒凉的小院。他们并不清楚这小院与正厅之间相隔几许距离。

雨墨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废弃已久的书房:外室陈设着蒙尘的桌椅,布满岁月痕迹;内室则是一排排书架林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息,昭示着这里久无人问津。

那仆人淡淡地说:“公子,您就在这儿将就一下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现在得走了。”言毕,他便匆匆离开。

雨墨环顾四周,从屋内到院落,不禁对严查直言道:“少爷,不是我多嘴,您这位舅舅分明是个势利眼,看人下菜碟啊!咱们还是另寻他处为妙!”

别看雨墨年纪尚幼,却因自小在大户人家当差,见识颇广。

严查听罢训斥道:“小孩子懂什么?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责罚你!”然而,他的心底却如明镜一般,深知雨墨所言句句在理,只是柳红毕竟是他的亲娘舅,他怎能对其心生怨念?

归根结底,严查只能怪自己家境贫寒。雨墨提议离开此地,但他又顾虑一旦冒然离去,恐怕会触怒舅舅,惹出更大的麻烦。

严查无奈之下,只能长吁短叹,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阵清脆如铃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严公子可在屋内?”雨墨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明媚可人的小丫头映入眼帘,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伶牙俐齿的模样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雨墨赶紧起身回应道:“严公子正在屋里,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我叫秀红。”小丫头落落大方地回答。

雨墨一听,赶忙热情招呼:“原来是秀红姐姐,快请进!少爷,有人找您呢。”

严查转过脸来,看到眼前的小女孩,不禁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秀红见状,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神秘兮兮地说:“严公子,实不相瞒,我家小姐让我给您带来一封书信,这封信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你家小姐是……?”严查追问。

秀红答道:“我家小姐就是柳金蝉,老爷的女儿,也就是您的未婚妻!”

严查点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自己与柳家小姐素未谋面,为何她会突然送来书信?

秀红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恭敬地双手递给了严查。

严查拆开信件,一字一句仔细阅读:

亲爱的表哥,得知你来到这里,我满心欢喜。自幼定下的婚约,我的心意始终如一。但你可能并不知晓,我的父亲是个嫌贫爱富之人,家中还有继母挑拨离间,试图破坏我们的婚约,将我另嫁他人,但我坚决不肯屈服!

表哥,此地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有满腹话语想要向你倾诉,只恨纸短情长,无法尽言。因此,今晚三更时分,请你务必到花园亭子中来,我会在那里详述一切。柳金蝉敬上。

严查反复读了三遍,将内容牢记于心。

“少爷,我得告辞了!”秀红确认任务完成,便匆匆离开了。

秀红一走,严查将信函轻轻置于桌上,陷入沉思:舅舅怎会是这般人?而柳金蝉姑娘又是什么样的女子呢?今晚的约定,自己究竟该不该赴约?

正沉浸在疑虑中时,一个不速之客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连最基本的问候都省略了。雨墨见状,一脸愠色地质问:“您是谁?找谁啊?”

“请问严公子是在这里吗?”来者是个油头粉面、身着华服的阔绰公子哥。

严查一听有陌生人来访,立即抓起桌上的信件,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慌乱之中,往哪儿藏才合适呢?他急匆匆地冲进内室书屋,迅速将信件塞进了书架上一本厚厚的书籍里。

然而匆忙之下,信的一角还是露了出来。

就在他刚藏好信件的瞬间,那阔绰公子已经跟了过来,问道:“你就是严查严公子吧?”

严查转过身,差点没被这人的相貌惊得失态。这位客人长相实在不敢恭维——五短身材还驼背;歪脖子斗鸡眼,蒜头鼻配上一张菱角嘴,一口黄牙尤为显眼。尽管样貌不堪,但一身绫罗绸缎却显得十分富贵。

尽管严查对这位陌生访客毫无印象,但他深知礼数,仍不失礼节地回应道:“正是在下严查,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哦,我叫冯俊。”来人回答。

原来,这位冯俊并非等闲之辈,他是柳红续弦娶的继室冯氏的娘家侄子,同样住在柳府之内。柳红的原配夫人,即柳金蝉小姐的生母,不久之前不幸病故,柳红便续娶了现在的冯氏为妻。

冯氏初入柳府时,表现得温良贤淑,但随着日子推移,私心渐显。她眼见丈夫柳红年长自己十几岁且膝下无子,便开始觊觎起柳家的庞大产业,盘算着在柳红百年之后独揽家业。为此,冯氏特意安排了自己的内侄冯俊搬进柳府居住。

这位冯俊却是个游手好闲之辈,整日无所事事,使得柳府上下对他无不反感。流言蜚语很快传到柳红耳朵里,都说柳家养了个只会吃白食的大爷。

冯氏也听闻了这些非议,深知冯俊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柳府确实不合时宜。于是,她心中酝酿起一计,又在柳红耳边煽风点火:“老爷,咱们金蝉小姐可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嫁给浙江金华那个穷酸书生严查呢?”

柳红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那早逝的大舅子曾是我仕途上的提携人,当初他在衙门中助我升迁有功,没有老严家哪来我们柳家今日的地位?为报恩情,我才将金蝉许配给了严查。可世事难料,大舅子身染重病后,严家又遭遇火灾,如今已是家道中落。”

“老爷,过去是过去,现在把小姐嫁过去岂不是让她受苦?”冯氏接着说,“不如退了这门婚事,再给小姐找个更好的婆家吧!”

柳红皱眉道:“退婚之事怎能轻易出口?再说,想找户好人家谈何容易,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啊!”

冯氏一听这话,立刻面露喜色,顺势提议:“其实现成的好人家就在眼前,你看我那侄儿冯俊怎么样?他家境优越,品性据说也好,要是能把金蝉许给他,两家不就亲上加亲了吗?”

柳红一听此言,顿时脸色铁青,勃然作色:“你说什么?让我女儿金蝉嫁给你的侄儿冯俊?简直是胡闹!那小子长得歪瓜裂枣、胸无点墨,我怎能把女儿交给他?你若再提此事,我就和你翻脸!”

“好好好,我不说了。”冯氏表面上应承下来。

然而,过段时间,瞅准柳红心情好的时候,冯氏总会故态复萌,再次提及此事,试图说服柳红接受她的主张。

此外,冯氏私下里偷偷对冯俊耳语:“你在老爷跟前可得好好表现,姑姑我尽量帮你把这婚事给撮合了。”

然而,无论冯氏如何巧舌如簧,柳红始终坚决不肯点头同意。

冯俊对此心神不宁,无所适从,闲来无事便躺在床上,满腔怒火地咒骂严查这个情敌。

恰逢此刻得知严查来到了柳府,他决定亲自见识一下这位情敌的真面目,究竟谁才是更胜一筹。于是,冯俊向下人打听了严查的住所,特意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大摇大摆地去找严查去了。

两人一见面,冯俊本以为见到严查能扳回一局,谁知一看之下,心彻底凉了半截。原来严查生得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与自己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他心中暗自嘀咕:人家怎么长得那么俊俏,我爹妈咋就把我生成这样一副模样?既然外貌无法匹敌,那就试试在学问上分个高下吧。

于是,在寒暄了几句后,冯俊提议道:“严公子,听说你饱读诗书,巧得很,我也略通文墨,不如我们来对对联如何?”

严查微笑着点头同意了。

冯俊费尽心思地想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一句上联:“一棵枇杷树,两个大叉子,你来对下联吧。”

严查一听这上联,心里不禁犯嘀咕:这是什么鬼对子?

旁边的雨墨也忍不住偷笑,心想:这家伙分明就是来搞笑的!

只见严查不慌不忙地回应道:“未结黄金果,掀开白玉花。”此等对仗工整、意境优美的下联一出,显然两者之间确实不在同一层次。

冯俊一听严查的对联,立刻感到自己相形见绌,难以应对,便耍赖说:“不比了,不比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严查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顿时来了兴趣,向严查问道:“严公子,能否借你的折扇给我看看?”

严查没多想,大方地将折扇递给了冯俊。

冯俊接过折扇,轻轻打开一看,上面题着几句诗:

三尺龙泉万卷书,上天生我亦何如,不能治国安天下,妄称男儿大丈夫,

落款正是严查亲笔。

这些诗句字迹飘逸秀美,每一笔都如同桃花般娇艳,每一道撇捺都犹如刀削一般锋利,骨力雄健且饱满圆润,潇洒至极,正如严查其人一般。

看到这里,冯俊心中的嫉妒之情更加炽烈。

只听冯俊故作惊讶地说:“哎呀,真是惭愧,我这个读书人连把像样的折扇都没有。这把扇子看着不错,严兄就当作初次见面的礼物送给我吧。”话音未落,他已迅速将扇子收入自己袖中。

严查为人实诚,既然冯俊已然开口,也不好意思驳了他的面子,便微微颔首答应了。

冯俊心满意足地握着严查的扇子,满脸堆笑地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严兄了。说起来,今天来这儿正好有点儿书想借阅。”

“冯兄随意挑选!”严查并未深思,径直邀请冯俊进入书房内室。

然而,冯俊并非真的来找书。事情要追溯到他刚踏入院子时,与一个名叫秀红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见秀红行色匆匆,冯俊心中起疑:她怎会不在闺房,却跑到这里?

紧接着他又发现严查藏信之举,愈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冯俊借口找书,实则是为了寻找那封可疑的信件。由于严查藏信之时太过匆忙,并未藏得十分妥当,因此冯俊稍加留意便轻易找到了它。

他迅捷无比地将信塞入袖口,然后随手拿起一本书作掩护,退出里间书房,向严查告辞道:“严兄,今天叨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此时的严查因冯俊突然来访,早已将藏信之事抛诸脑后。直到冯俊离开许久之后,严查才猛然想起那封至关重要的信件,赶忙在书架间翻箱倒柜地搜寻起来。

左翻右找,却始终不见信件踪影,严查急得直拍大腿,懊悔不已:“糟了!肯定是被冯俊拿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另一边,冯俊回到自己的房间,紧闭门窗,迫不及待地将那封信反复阅读了五遍之多,气得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在心中愤愤地想:柳金蝉,你还是个名门闺秀呢,竟敢背着我与别的男人互通情书,还说什么海誓山盟、至死不渝,哼,真是气煞我也!今晚我就去花园蹲守,看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于是乎,冯俊取出一把锋利匕首揣在身上以备不测,并且特意腰缠一根绳索,万事俱备,只待揭开真相那一刻的到来。

夜幕降临,三更时分悄然来临,冯俊早早潜入花园,悄悄躲在距离凉亭不远处的一座假山背后。

不久,他窥见两个女子悄无声息地步入花园中的凉亭,正是柳金蝉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秀红。两人在亭中焦急等待,却迟迟不见约定之人出现。

“小姐,我觉得假山后面好像有个人影。”秀红警觉道:“您待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是不是严公子,可能是因为天黑,严公子迷路走错了地方。”秀红说着便轻声呼唤着:“严公子?是严公子吗?”边说边向假山方向靠近。

然而,就在秀红毫无防备之时,一只大手从她身后猛地伸出来,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秀红扭头一看,发现来人并非严查,而是那个无所事事的冯俊。此刻,她竭尽全力挣扎叫喊,希望柳小姐能听见自己的求救声。

为了防止被人察觉,冯俊愈发用力捂住秀红的嘴。在二人激烈的拉扯争斗中,不幸的是,秀红竟被冯俊无意间捂得窒息而亡。

这下子,冯俊慌了手脚,他本无杀人之意,但如今只能匆匆逃离现场。逃跑前,他突然心生一计,从袖中掏出严查的那把扇子,特意将其塞在了秀红的尸体之下。

与此同时,柳金蝉小姐虽然隐约察觉到假山那边似乎有异动,但由于胆小怕事,不敢独自前往查看,最后只好忐忑不安地返回了自己的闺房。

四更时分,柳府中值夜的仆役在巡查时,无意间发现了假山旁秀红冰冷的尸体,惊恐之下迅速奔告老爷柳红。

没过多久,秀红遇害的消息如狂风般席卷整个柳府,上下人等无不震惊万分。

作为一家之主的柳红,在看到秀红僵硬的身躯横陈于花园之中,不禁心神大乱,焦急地高声问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此时,一个目光敏锐的家丁发现端倪:“老爷,您看,秀红姑娘身下压着一把扇子。”

“拿过来给我瞧瞧!”柳红命令道。

他接过扇子,缓缓打开,上面赫然题着几行激昂的诗句,末尾署名严查。

“严查的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真是他杀了秀红?”柳红心中暗自揣测,疑窦丛生。

“快!你们速去把那个小子绑来,送交官府处理!”柳红果断下令,绝不容许嫌疑犯逃脱法网。

顷刻之间,一群手持绳索、佩刀执枪的家丁疾步奔赴严查所住的偏远小院,准备将其缉捕归案。

与此同时,让我们揭开严查未能赴约的秘密。原来,他与雨墨在天黑之后便悄然离屋,前往花园赴约。

柳府地大物博,对于初次踏足此处的严查主仆二人来说,犹如迷宫一般难以辨识方向。夜色笼罩下,道路更显得扑朔迷离,两人走着走着,竟迷失在了这片广袤的府邸中。

经过一番艰难曲折的摸索,他们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了回小院的路径,无奈之下只能先返回住处。

此刻,严查正伏案沉思,心中苦涩:“柳小姐若见我不至,想必会自行离去吧?待日后有机会再见时再解释此事。”

而一旁的雨墨,则困倦不堪地坐在桌底,倚墙角而眠,抱着肩膀打起了盹儿。

这柳红实在是冷酷无情,对待亲外甥兼未来女婿竟如此苛刻,只安排他们在废弃的书房栖身,连张像样的床铺都没有提供。

正当严查和雨墨各自心事重重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叫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顷刻间房门被粗暴踢开,一群家丁手持绳索、气势汹汹地闯入房间。

严查尚未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就被这些仆人迅速捆绑起来,带走了。

县衙之内,柳红愤然击鼓鸣冤。县令付大人闻声即刻升堂,将原告柳红带上公堂。

“青天大老爷在上,小民有冤情啊!”柳红一跪下便高声呼喊起来。付大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向有权有势的柳老爷,赶忙示意衙役搬来座椅,请他坐下,并询问:“柳老爷请讲,有何冤屈?”

柳红坐定后,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决绝,他开始编造故事:“大人,家门不幸,昨日我那远房外甥严查到访府上,谁知今日府中丫鬟秀红竟被发现在花园中遇害。一定是那个恶徒严查觊觎我家秀红美色,图谋不轨,遭到秀红拒绝后,竟丧心病狂地将其杀害!我本就对他不满,如今有了这等事端,正好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退婚。”

“柳员外放心,此案我必将为你主持公道!”付大人拍案而起,“速将嫌犯严查带上来!”

“你为何要杀害柳老爷家的丫鬟秀红?”付大人厉声质问严查。

“大人,草民真的无辜,对这桩命案毫不知情!”严查大声辩解。

“严查,到了公堂之上还想抵赖?有人在秀红尸体下找到了你的扇子,上面还有你的亲笔签名。”柳红边说边将扇子举至付大人面前。

付大人接过扇子仔细查看,果然发现扇面上赫然写着严查的名字。

“严查,既然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付大人再次质问道。

“大人,此扇确实为小人之物,但昨日小人已将它赠予府上的冯俊公子。”严查据实回答。

“谁可以为此作证?”付大人追问道。

“小人的书童雨墨可以证明此事。”严查迅速回应。

“来人哪,立即把冯俊和雨墨一同带到大堂受审!”付大人果断下令,众衙役立刻遵命行事。

片刻之后,冯俊被带到公堂上,但雨墨却不见踪影。原来,在众人忙于捆绑严查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躲在桌底下的雨墨。待人群散去后,机智的雨墨如狡兔般钻过狗洞,趁夜色逃出了柳府,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雨墨心里明白,柳红在当地权势不小,与县衙的官员多有交情,如今严公子被柳红抓到县衙,怕是难以得到公正对待。于是他决定孤身一人前往京城开封府,为严公子鸣冤昭雪。

此刻在县衙中,冯俊一看见雨墨不见了,便咬定扇子并非自己的。付大人审案时面对这扑朔迷离的局面,一时之间难以判断真伪,只能将严查和冯俊二人同时收押,等待进一步调查后再做裁决。

另一边,年幼的雨墨凭借聪明才智和坚定决心,一口气赶了百十里路,终于在深夜抵达了京城开封府。

开封府内,包拯端坐于堂上,一声令下,原告严家的家仆小雨墨被带上堂来。小雨墨颤抖着声音,从陪伴严公子进京赶考开始,细细述说着柳红如何因贪图富贵将他们主仆二人驱逐至废弃书房,丫鬟秀红如何在暗地里传递书信,冯俊如何霸道地抢走扇子并偷走那封书信。说到半夜秀红离奇身亡,严公子被不明真相的官府绑走,小雨墨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声音坚定:“大人,我家公子是冤枉的,请您为他做主!”

包拯目光如炬,沉声道:“来人,速去双星桥县,将涉案人等一并带来,本官要亲自审理此案!”

不久,严查、冯俊、柳红以及付县令等人被带到开封府。付县令将案件经过详细禀报给包拯。正当包拯准备审问冯俊时,突然,堂外登闻鼓再次响起,显得异常突兀。

一名衙役快步走进堂内,低头禀报:“大人,府外有两名女子声称与柳府案件有关。”

包拯眉头一挑,果断下令:“带上来!”

当那两名女子走进大堂,堂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柳红见状,顿时目瞪口呆,而冯俊更是吓得昏死过去。

原来,这两名女子竟是柳家的小姐柳金蝉和她的丫鬟秀红!秀红当初是假死,过了一夜,她竟然奇迹般地苏醒过来。

随着秀红的指认,案件终于真相大白。冯俊无法再抵赖,只能低头认罪。包拯当堂宣判,冯俊伏法受惩。

接着,包拯转向柳红,语气严厉地说道:“此案皆因你嫌贫爱富而起,你虽未直接害人,却是此案罪魁祸首。本官罚你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柳红领下大板,痛得面色惨白。她当堂表示,以后再也不嫌弃严查的家境,回家后便为严查和柳金蝉二人操办婚事。

至此,一桩离奇悬疑的案件终于水落石出,开封府的公正与智慧再次得到了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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