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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55年,一场名为安史之乱的风暴骤然席卷大唐帝国,将那曾令万国顶礼膜拜的大唐盛世瞬间撕裂为历史的尘埃。自此,长达八年的战火烽烟在中原大地弥漫不散,曾经辉煌璀璨的长安与洛阳相继沦陷,整个大唐帝国摇摇欲坠,命悬一线。

在这危急存亡之际,大唐有幸得一众智勇双全的谋臣良将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于既倒,竭力从战争的炼狱中拯救这个濒死的王朝。然而,饱受战火摧残的大唐已难以重现昔日的鼎盛景象,其衰落的步伐反而因战乱而加速。

动荡不安的时代里,妖邪之事频发,社会动荡不安,人心惶惶。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波诡云谲,危机四伏。天府之国益州,这片数百年前就享有人间乐土美誉的土地,在战乱中成为了无数难民的避难所,曾经的安宁与欢乐被冲刷殆尽。

当地刺史多次慷慨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成都因此汇聚了众多流离失所的难民,成为动乱时局中的一片短暂祥和之地。但这些蜂拥而至的难民却让当地的富户豪强们苦不堪言,他们虽腰缠万贯,权势熏天,却不得不在刺史的压力下频频捐钱捐粮,心中虽怨恨不已,却又惧怕激起民变,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公然对抗。

在这表象的平静之下,一股深藏已久的黑暗势力正在暗潮涌动,伺机而动。四月二十五日,阳光明媚,宜嫁娶而不宜迁徙,这一天益州首富叶一鸣正为其子叶楚举办婚礼,新娘正是益州刺史文正的独生女文若雪。商贾与官宦子女联姻,在当时堪称奇闻。

由于难民问题,叶一鸣与文正之间关系微妙,甚至对这场婚事心生悔意,无奈儿女情深似海,只能硬着头皮促成此事。在婚礼的背后,那股蓄势待发的黑暗力量即将展开行动,预示着益州乃至整个大唐将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

在繁华的街头,一匹雄壮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叶楚,身着华服,英姿勃发,正前往迎娶他的新娘。他的身后,是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各色嫁妆琳琅满目,无不显示出叶家的豪奢气派。然而,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顶奢华至极的轿子。

这顶轿子,以珍贵的红木为主材,每一根木料都经过精心挑选,打磨得光滑如镜。轿身被益州顶级的丝绸包裹,色彩斑斓,华丽非凡。而最为令人惊叹的,是轿子上那幅精美的凤凰与蟠龙图案,这是由益州府最大的绣庄——登云庄的庄主亲自用金银丝线一针一线绣制而成,寓意着新婚夫妇的吉祥如意。

在红木之上,更是有着能工巧匠们精心雕琢的“佳偶天成”的图案,每一处细节都尽显匠心独运,让人赞叹不已。这顶轿子,不仅是一顶简单的交通工具,更是一件艺术珍品,让人叹为观止。

而在刺史府内,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难民们难得遇到这样的大喜事,都纷纷涌向文府,想要一睹这场盛大的婚礼。文正,这位即将嫁女的父亲,也是满脸笑容,他邀请了街坊邻居和一些难民代表来参加女儿的婚礼,想要让这场婚礼成为整个益州府的喜庆盛事。

而在闺房之中,新娘文若雪则是既紧张又喜悦。她不时地问着侍女湘云:“叶楚来了没?”湘云被她催得有些不耐烦,便笑着打趣道:“小姐,不要着急嘛,姑爷一会就来了。你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啊?”文若雪被湘云说得羞红了脸,两人嬉笑打闹,为这喜庆的日子增添了几分欢乐的气氛。

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叶楚的娶亲队伍终于浩浩荡荡抵达了刺史府。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向文正恭敬地行礼,然而他的目光却如同被磁铁吸引一般,止不住地瞟向文若雪的闺房。他心中早已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他心爱的娘子回到他们的爱巢。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几个侍女簇拥着一位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缓缓走出。那女子犹如天上的仙女般美丽,浑身闪耀着迷人的光辉。叶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然而,他却敏锐地发现,文若雪的贴身侍女湘云竟然不在她身边。

文正也察觉到了这一异常,但他并未过多在意。他心想,小姐即将嫁为人妇,以后相见的机会少了,湘云或许是心中难过,独自去伤心了吧。

叶楚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这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身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相爱多年,终于修成正果,这无疑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婚礼的流程却繁琐而冗长。一整天的礼节下来,即便是身强力壮的叶楚也感到有些疲惫不堪。终于,在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之后,他来到了自己的新娘面前。

“若雪,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真是苦尽甘来啊。”叶楚温柔地握着文若雪的手,深情地说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眼前的文若雪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没有回应他的深情告白,反而浑身都在颤抖。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那双他曾经熟悉的手也变得粗糙不堪,甚至手掌上还有一些老茧。

这绝对不是文若雪!叶楚心中猛地一沉,他猛地扯掉了眼前女人的红盖头。果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他心爱的文若雪,而是她的贴身侍女——湘云!

“怎么是你?若雪呢?!”叶楚又惊又怒地吼道。

眼前的湘云却支支吾吾,拼命地想要说话,但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焦急,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文若雪到底去了哪里?叶楚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叶楚的惊呼声划破了前院的宁静,叶一鸣,这位叶家的老爷子,虽然对儿子的婚事并不十分上心,但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牵动了心弦。他眉头紧锁,快步走向后院,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个家仆紧随其后,当他们来到后院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愕不已。湘云,那个平日里活泼可爱的侍女,此刻却哭得梨花带雨,而叶楚则是一脸惊愕,眼中还带着三分恼怒。

“这是怎么回事?文若雪呢?”叶一鸣怒火中烧,他怀疑这是文家的一场阴谋,想要悔婚却又不敢明说,只能用这种手段来羞辱叶家。

叶楚虽然心中恼怒,但头脑却异常清醒。他急忙安抚父亲,解释道:“父亲别急,这是湘云,她看上去像是中了毒,说不出话来。您快让人去请大夫来吧。”

于是,半个时辰后,益州第一名医林海清被叶府的管家叶平从被窝中请了过来。他揉着猩红的睡眼,开始给湘云诊治。经过一番望闻问切,他交代叶平去他家中取药。

“林大夫,这侍女为何不能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楚急切地问道。

林海清胸有成竹地说:“叶公子莫慌,依老夫来看,此女中的乃是致人失言的毒药。不过毒性尚浅,等贵府管家取药回来,即刻服下便能药到病除。”

叶一鸣的怒气渐渐平息,现在也只能等这侍女恢复说话能力,才能揭开事情的真相。

等叶平取回药让湘云服下后,又过了两刻钟的功夫,湘云的喉咙中渐渐发出嘶哑的声音,后又慢慢吐出几个字,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姑爷,姑爷,你要救救小姐啊!小姐被歹人掠走了!”湘云跪在叶楚面前,不住地磕头。

叶一鸣见状,心中也安定了几分。他命人将湘云扶起来,并端来一碗蜂蜜水让她润喉。

原来,在叶楚来文府的途中,湘云和文若雪在屋里打闹嬉戏。突然,文若雪的奶娘刘氏敲门进来。自从文若雪的母亲去世后,她就一直视刘氏为母亲,十分恭敬。

“若雪,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做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给你,你吃点吧,不然身子骨受不了。”刘氏慈爱地看着文若雪说道。

文若雪轻轻浅笑,端起莲子羹喝了一些。剩下的本想放下,却被湘云接了过去。

“刘妈妈,我也饿了,剩下的就让我吃了吧。”湘云吐了吐舌头,风卷残云般地将剩下的莲子羹一扫而光。

就在刘氏刚走不久,房门却又被人突然打开。几个身着难民服饰的人冲了进来,手持钢刀,恶狠狠地看着她们。湘云刚想大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她想摔东西惊动前院的家仆,却看见一把钢刀已经横在了文若雪的脖子下。

“想让她活命就听我们的话,不然立刻就让她血溅当场!”一个难民恶狠狠地说道。

湘云只能无奈配合,几个难民迅速将文若雪的凤冠霞帔换到湘云身上,然后又给文若雪换上难民的服饰,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出了房间。就在此时,又有两名打扮成侍女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开始为湘云梳妆打扮。

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前院的家仆们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样。湘云心中忐忑不安,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文若雪在难民手中受到伤害。

“接下来,他们就让我代替小姐跟你回去。”湘云委屈地诉说着,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我害怕小姐在他们手里受到伤害,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叶一鸣听到这里,怒火中烧:“这些难民!我就知道他们来益州没安好心!这下可好,我看文正还怎么说!”

叶楚也感到难以置信,他深知文正对这些难民关怀备至,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劫持刺史的女儿。他们的心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

而此刻的文正,静静地坐在内堂上,脑海中满是文若雪成长的点点滴滴。女大不中留,但真的要离开时,内心还是充满了不舍。突然,文府管家文安急匆匆地走进内堂,打断了他的思绪:“老爷,您的女婿,叶家公子来了,说有要事求见您!”

文正有些疑惑,心想叶楚不陪着新娘,来找自己这个老头子干什么。但叶楚已经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小婿叶楚拜见岳父大人。”

“你来干什么?”文正疑惑地问道,“今天可是你的新婚之夜,你不在家陪着若雪,来我这里作甚?”

叶楚见文正一无所知,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文正越听越惊,几乎要昏倒在椅子上。他定了定心神,急切地问道:“若雪被人劫持了?还是难民干的?你有证据没有?这种事情可不能栽赃嫁祸!”

这时,湘云走了进来,又向文正详细述说了事情的经过。文正急火攻心,刹那间晕倒在地。

倒霉透顶的林海清,刚从被窝的温暖中被唤醒,而这次,召唤他的竟然是刺史府的管家文安。一看到是这位大人物,林海清哪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收拾起药箱,跟随文安匆匆赶往文府。

“大家莫慌,莫慌。”林海清安抚着众人,诊脉后,他缓缓开口,“文大人只是心火过旺,待我为他开几副清凉去火的药剂,便可缓解。”此时,文正也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叶楚,若雪是你的妻子,你必须负起责任来。”文正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文安急忙上前为他捶背。

叶楚面露难色,他知道这责任重大,可益州府的难民数量庞大,犹如大海捞针,要在不知道凶手长相的情况下找到若雪,简直是难如登天。

“难民确实是因为我而来益州的。”文正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因为女儿可能被难民劫持,就驱逐他们。那样只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对若雪来说,也未必是好事。这是我的刺史令牌,你拿去,见机行事。必要时,我会让陆丰协助你。”

陆丰,这个名字在益州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益州府的捕快,人称“神断”,经他手破的案件数不胜数。

叶楚走出文府,心情沉重。眼前的困境仿佛一片漆黑,他感到无从下手,无所适从。

就在这时,湘云追了出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姑爷,这是小姐让我给你的定亲信物。”她递过一个精致的香囊,“本想着新婚之夜亲手交给你,可是……”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叶楚接过香囊,里面装着文若雪的秀发。他紧紧握住香囊,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文府。他知道,自己必须振作起来,为了若雪,他不能放弃。

连续几天的搜寻,叶楚仍旧一无所获。他并非专业的探案者,仅凭一腔热血和执着,想要揭开真相的面纱,却似乎总是触不到关键之处。他只能依靠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去拼凑那些零散的线索。

这一日,叶楚从城外难民营回来,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去拜访一下那位号称“神断”的陆丰捕快,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启发。

陆丰似乎早已料到叶楚会来,见到他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开始帮他分析整个事件的经过。

“既然是绑架,一般来说,凶手的目的无非是求财。”陆丰沉思道,“可是文若雪消失这几天,你和文府都没有收到任何缴纳赎金的通知。这说明凶手的目的并非简单的求财,他可能是想借文若雪给叶家和文家一个致命的打击。”

叶楚点头称是,心中更加焦虑。他回想起案发现场的情景,文若雪被几个看似难民的人绑走,难民无疑有最大的嫌疑。而且,在被绑走之前,文若雪喝了刘氏熬煮的银耳莲子羹后中毒说不出话,刘氏似乎也成了帮凶之一。

“可是刘氏是若雪的奶娘,她对若雪情深似海,不可能会害她的。”叶楚坚决地说道,“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那这银耳莲子羹的毒又是怎么回事呢?”陆丰饶有意味地看着叶楚。

叶楚沉思片刻,回答道:“神医林海清说这种毒来自漠北,是用漠北极寒之地的草药熬制而成。他也只是在书中见过这种毒,听师父说过解法。”看来叶楚在寻找线索的过程中,也做了不少功课。

“那么那几个陪嫁的侍女呢?”陆丰紧接着问道。

叶楚皱了皱眉,有些懊恼地说道:“大婚当天,我被父亲要求着给豪门望族和官员们敬酒,没注意到她们的行踪。想必是趁着混乱逃跑了吧。”他心中暗自后悔,如果早点去看文若雪,也许能抓到几个现场的疑犯。

陆丰陷入了沉思,他认为叶楚虽不是公门中人,却对断案之道有些天赋。几个关键点都被他找到,但目前这些关键点却无法串联一起,形成破案的线索。

“叶公子你也不要着急,”陆丰安慰道,“我近几日要出去公干,等我回来,一定随你一起查找文刺史千金的下落。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凶手不会贸然动手。你且安心等待我的消息。”

说完,陆丰让家仆送叶楚出门。叶楚虽然心中焦急,但也知道急也没有用,只能寄希望于陆丰能尽快回来,帮他解开这个谜团。

府河上,老刘头这位资深的渔民正在熟练地撒网捕鱼。这条宽阔的府河,作为益州府的护城河,水流湍急且清澈,是当地渔民眼中的宝地。然而,今天的运气似乎并不站在老刘头这边,他撒了三网,却只捞到了一些小鱼小虾。

老刘头叹了口气,决定再撒一网就回家。他用力将渔网撒向河面,心中暗自祈祷能有个好收成。这次,渔网似乎特别沉,老刘头满心欢喜地以为终于有了大鱼。他小心翼翼地收网,每拉一步都充满期待。

然而,当渔网终于浮出水面时,老刘头看到的景象却让他惊恐万分。网中竟然是一具腐烂的无头尸体,从衣物上可以看出,这是一具女尸。老刘头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踉跄摔倒在船上。

消息很快传到了文正的耳朵里。他立刻派人前往府河查探。护城河出现死尸,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凶手竟然敢在护城河里抛尸,一旦被发现,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河边很快聚集了众多围观者,尤其是那些难民也挤了过来。大家虽然害怕,但好奇心却驱使着他们争先恐后地想要看看那具腐烂的尸体。

一群差役迅速赶到现场,驱散人群,形成一道严密的封锁线。文正和捕快刘默然带着仵作紧随其后赶到。炎热的天气下,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吸引了大量的苍蝇。

刘默然是陆丰的得力副手,由于陆丰外出公干,缉凶的重任便落在了他的肩上。他神情严肃,目光如炬,誓要找出真凶。

仵作身穿白色的麻布大褂,鼻中塞着沾有药水的棉花,以防腐臭气味影响他的判断。他小心翼翼地清洗了双手,戴上密不透风的羊皮手套,开始仔细检查这具尸体。

从衣物上看,死者似乎是一位富户家的中年妇女,身上没有太多装饰物,整体风格朴素。由于尸体腐烂严重,仵作只能小心翼翼地查看手脚。整个尸体呈现肿胀状态,即使是手脚的痕迹也变得十分模糊。

仵作轻轻将手掌掰开,里面竟然握着一块碎玉佩。他将玉佩放在白布上,又检查另一只手掌,却发现掌中空无一物。他注意到死者手心和一些指间有一些老茧,这是长期劳作留下的痕迹。

当仵作将衣物褪至死者手肘处时,竟然发现了一个类似铜钱的胎记。这一发现让在场的人都惊呼不已。

“刘妈妈!”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原来是湘云,她也听说了发现腐尸的事情,央求文安带她来现场看看。她看到那个胎记后,立刻认出了死者的身份。

“什么?你说这是刘氏?”文正的话音未落,湘云的惊呼声已经传遍了整个现场。难民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湘云,好奇和惊讶交织在他们的脸上。湘云被这么多人注视,顿时感到一阵惶恐,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

文正见状,示意刘默然驱散围观的人群,只留下一些差役来维持秩序。他走到湘云身边,低声问道:“你确定这是若雪的奶娘刘氏?”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湘云点了点头,她曾经侍候过刘氏,对刘氏的身体特征了如指掌。她清楚地记得,刘氏的手肘处有一个类似铜钱的胎记。文若雪也曾经见过这个胎记,还开玩笑说刘氏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盘。

此时,仵作也完成了对尸体的检验。他走到文正面前,恭敬地禀报道:“文大人,卑职已经检验完毕。从衣着上看,死者应该是官宦或富户家中的中年女仆。从手掌的老茧来看,她生前应该经常做手工活,比如女红等。另外,虽然尸体经过河水浸泡,但脖颈处依然十分平整,像是被利刃一刀斩断头颅而死。”

文正听完仵作的报告,心中更加疑惑。仵作的话一句句印证着湘云的猜测,刘氏在府里确实做的是女红,平常穿着也很朴素。虽然文家对她敬重有加,但她始终保持着平和低调的态度。

那么,为什么要杀掉刘氏呢?难道是为了杀人灭口?这么说来,那碗银耳莲子羹确实和刘氏有关。可是,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扔进护城河而不是分尸掩埋呢?他们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这一连串的疑问在文正的脑海中盘旋,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文正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纷繁复杂,以至于他竟未察觉叶楚已悄然来到身旁。

“岳父大人,小婿听闻刘妈妈惨遭毒手。”湘云的声音打破了文正的沉思,她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告知了叶楚。

文正叹息一声,懊悔道:“先前我曾想找刘氏询问那碗莲子羹的事,但她将自己锁在屋内,痛哭流涕,自责不已。我见状不便打扰,如今想要询问却已无机会。”

刘氏的离奇死亡让叶楚也开始动摇,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如果刘氏并非下毒之人,那她为何会遭遇如此厄运?这明显是凶手在杀人灭口。从凶手的残忍手段,到抛尸的地点,再到刘氏手中紧握的半块玉佩,叶楚似乎看到了一条隐晦的线索。

“岳父大人,能否让小婿一观那块玉佩?”叶楚沉声问道。作为一个富家子弟,他对玉佩自然有着不俗的鉴赏力。

仵作小心翼翼地将玉佩用羊皮包裹好,递到叶楚手中。叶楚仔细观察着这半块玉佩,只见它断裂处参差不齐,显然是摔断的。上半部分雕刻着一只凤凰,镂空工艺精细入微,玉石的光泽温润而美丽,令人一见倾心。

“这种品相的玉石在益州府极为罕见,据我所知,仅有三人拥有。我爹、城北宋家的宋老爷子,还有就是若雪。但若雪的那块玉佩我见过,我爹的那块我也熟悉,它们都是龙头装饰。而宋老爷子的则是凤凰样式。”叶楚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肯定。

文正审视着叶楚,问道:“这么说,你怀疑宋老爷子了?”

叶楚摇了摇头,他虽然觉得宋老爷子与玉佩有关,但并无确凿证据。文正也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起难民进城征粮时,宋老爷子比叶一鸣更为积极,多次慷慨解囊。这样一个乐善好施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呢?

刘默然突然插话道:“会不会是宋家的公子们干的?宋老爷子虽然是个大善人,但他的儿子们可都是一群纨绔子弟。尤其是那三公子宋金东,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要不是顾忌宋老爷子的面子,又没有确凿证据,早就该将他绳之以法了。”说到宋金东,刘默然脸上露出愤恨之色。

文正的神情愈发凝重,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慎重对待。他叹了口气,道:“等陆丰回来,我们再一起商议吧。此事愈发扑朔迷离,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数日后,陆丰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益州城。他的脸色略显憔悴,双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深知,自己此行并非为了休息,而是为了一桩棘手的案子。

陆丰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当前的所有线索梳理了一遍。突然,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问道:“你们找到刘氏的头颅了吗?”

叶楚和刘默然对视一眼,面露难色。他们早已安排人手在抛尸地点附近进行了多次搜寻,无论是河上打捞还是地上挖掘,都未能找到刘氏的头颅。

“陆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刘默然忍不住说道,“凶手怎么可能把头颅藏在刘氏的房间?那样做不仅难度极大,而且现在的天气这么热,头颅产生的腐臭味也会很快被人发现的。”

陆丰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你们先去找找看。”

叶楚和刘默然虽然满腹疑惑,但还是按照陆丰的指示,前往刘氏的房间进行搜查。经过一番仔细搜寻,他们竟然真的在刘氏房间的床下隔层中发现了失踪的头颅。

这个头颅被精心包裹着,外面是一层厚厚的石灰,上面还涂抹着菜油和粗盐,最后用油纸和羊皮紧紧地裹住。当叶楚和刘默然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时,他们看到了刘氏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惊恐与绝望。

叶楚的心在滴血,他无法想象凶手竟然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他紧紧握住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这个凶手,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找到失踪的头颅后,文正震惊不已。他实在难以想象,头颅竟然会藏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自从若雪被劫持后,他加强了文府的守卫,严格到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那么,凶手究竟是如何进入刘氏的房间,将头颅藏匿其中的呢?

“难道府内有内奸?”文正心中涌起一股寒意。除了这个解释,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合理的理由。然而,他又转念一想,那头颅的横切面光滑平整,显然是高手所为,凶手必定身怀绝技,手持利刃。家里的仆人们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此时,陆丰和叶楚正在叶府细致地分析事件的走向。陆丰假装客气地说道:“文大人说家里有内奸,说话不方便,也只好在贵府商议了。多有不便,还请叶公子见谅。”

叶楚坚定地说:“陆大人客气,只要能早日找到若雪,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然而,面对混乱的案件走向,他心中充满了恍惚与绝望。

陆丰看着叶楚的眼睛,缓缓说道:“目前我们掌握了四个线索。第一,头颅藏在刘氏房中,这说明文大人府上确有内奸与凶手暗中配合;第二,凶手武艺高强,手段狠辣,对益州府也很熟悉;第三,凶手能搞到致人无力、失言的药物,说明此人对药物颇有研究;第四,就是刘氏手中握着的那半块玉佩。”

叶楚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认为那些难民劫持若雪只是凶手用来迷惑我们的障眼法?”

陆丰点头:“若雪的失踪让你心急如焚,你一定会去难民营中寻找她的下落。而我那时又恰好外出公干,凶手便利用这个时间差杀人灭口。”

叶楚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说出口:“那你怀疑……”

陆丰眼神一凛:“没错,我怀疑是湘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却又迅速暗沉下去。

叶楚难以置信地摇头:“这绝不可能!湘云是若雪的侍女,从小和若雪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怎么可能会伤害若雪?”

陆丰沉声道:“我也不敢相信,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湘云有这个条件去完成这些事情。而且,我怀疑这件事情和刘默然也有一定关系。”

原来,陆丰离开益州府的几天,一直在调查一桩诡异的无头案。德阳县境内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颈部的切口平整光滑,显然是被某种利器迅速割断。而这具尸体的身份也被查明,竟是一位常年奔波于漠北与益州府之间的知名大夫,他对一些罕见的草药有着深入的研究。

“草药?”叶楚眉头紧锁,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没错。”陆丰点头,“我特意去请教了林海清,他对这位大夫的了解并不多,但他强调,这位大夫对草药的了解程度,甚至超过了他自己。而那致人无力、失言的毒药,正是这位大夫的独门秘药。”

“可这又与刘默然有什么关系呢?”叶楚一脸困惑。

陆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他在梓潼的收获。他走访了许多当地百姓,特别是死者的邻居。他们描述,前些天曾有一个头戴斗笠、脸戴面罩的男子去拜访过死者。那男子似乎刻意隐藏身份,但他手中的武器却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武器?你是说那把能见血封喉的利器?”叶楚急切地追问。陆丰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是一把非同寻常的兵器,外表看似普通,但刀鞘上却刻着神秘的花纹——那是一种源自西域的幽冥之花。而刘默然的祖先正是来自西域,陆丰还曾在刘默然家中见过这种纹饰。

“可是,还有那块玉佩。”叶楚仍然心存疑虑,“那明明是宋老爷子的物件,怎么会出现在刘氏手中呢?”

陆丰微微一笑,道出了他在去德阳县的路上的一段奇遇。他无意间碰见了宋老爷子的三公子宋金东,见他神情恍惚,便上前询问。原来,宋金东曾偷偷拿走老爷子的玉佩把玩,却不料被一伙难民抢劫,连玉佩也被夺走。

“更令我惊奇的是,当宋公子描述那些难民的特征时,竟然与劫持若雪的难民一模一样。”陆丰缓缓说道。

叶楚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有人假扮难民,不仅劫持了若雪,还抢劫了独自出行的宋金东。这也就解释了,凶手为什么会有宋老爷子的玉佩。”

为了不惊动背后的黑手,叶楚和陆丰决定兵分两路,一人前往文府会晤湘云,另一人则潜入刘默然家中一探究竟。

在文府的花园中,湘云正独自坐在石凳上,目光落在池塘中游弋的鱼儿身上。叶楚的突然到来,让湘云心中一紧,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然而,这一切微妙的变化,都没能逃过叶楚那双锐利的眼睛。毕竟,做了亏心事的人,总会怕鬼敲门。

“叶公子,找到小姐了吗?”湘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异样,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叶楚直视着湘云,毫不客气地说道:“若雪的下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他的话语直白而尖锐,让湘云顿时面色通红。

湘云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试图辩解:“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只是个下人,怎么可能知道小姐在哪里。”

叶楚被湘云的回答激怒,他怒喝道:“湘云,你与小姐情同姐妹,竟然如此背叛她,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说着,他甚至上前一步,想要动手,却被随后赶来的文正及时拦下。

文正看着叶楚愤怒的样子,心中有些惊讶。他知道叶楚平日里温文尔雅,很少对女子动粗。他安抚着叶楚的情绪,说道:“楚儿,冷静些,先听听湘云怎么说。”

在文正和叶楚的逼问下,湘云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她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由于文正是刺史的缘故,文若雪和湘云经常能接触到刺史府的各级官员。情窦初开的湘云,一眼就看上了年轻有为的刘默然。刘默然是安史之乱后从西域迁来的汉族后裔,他身材魁梧,剑眉星目,虽是武夫,却也有翩翩公子的风范。他的出现,让湘云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湘云开始利用一切机会与刘默然接触,希望能赢得他的青睐。然而,刘默然对湘云的好意却置若罔闻,甚至不屑一顾。因为刘默然的心中早已有了另一个人,那就是文正的千金文若雪。

在湘云对刘默然一见钟情的同时,刘默然也对貌若天仙的文若雪情有独钟。他渴望能攀上这门高枝,从而仕途顺畅,前途无量。然而,文若雪早已与叶楚私定终身,心中再无旁人的位置。

刘默然见文若雪多次拒绝自己的好意,心中恼羞成怒。一个罪恶的计划在他的心中悄然萌发。他开始主动接近湘云,利用她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湘云以为刘默然回心转意,自然是欢喜不已。再加上文若雪和叶楚的大婚在即,湘云觉得刘默然也不会再对文若雪起什么非分之想。

湘云并不知道,刘默然背后却悄悄制定了劫持文若雪的计划。而这个计划要想成功,必须获得湘云的配合。湘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献出了自己的身体。然而,刘默然并没有因此感恩戴德,反而将自己的计划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湘云。

初听计划的湘云大惊失色,誓死不肯出卖小姐。但在刘默然的甜言蜜语和迷魂汤下,她最终迷失了自我,答应了这个罪恶的计划。

大婚之日,湘云却心怀鬼胎。她先是告知刘氏,小姐文若雪想要品尝银耳莲子羹。随后,她悄无声息地将刘默然从德阳县大夫那里弄来的草药偷偷混入羹中。为了掩人耳目,防止小姐起疑,她自己也服用了那份毒药。

刘默然早已算计好一切,他知道林海清会被请来救治文若雪,而且从德阳县那位大夫口中得知,林海清有解此毒的能力。因此,他心中并不慌乱,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文若雪中毒后被紧急带走,而湘云则趁机装扮成她的模样,悄悄进入花轿之中。当叶楚发现异常时,湘云故意透露难民的线索,以此转移叶楚的注意力。

在叶楚追踪刘氏下落的同时,刘氏也察觉到了湘云的异常。经过几番逼问,她终于得知了真相。湘云无法隐瞒,只得将一切告诉刘默然。刘默然为了掩盖罪行,一不做二不休,将刘氏残忍杀害。

而在他手中劫掠的宋金东的玉佩,却在争斗中摔落地上,被刘氏紧紧攥在手中。刘默然害怕被人发现,慌乱之中将刘氏抛入河中。谁曾想,刘氏的尸体竟被渔民发现,这一切的阴谋也因此而败露。

“小姐呢?若雪在哪里?”文正焦急地追问,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湘云吓得痛哭流涕,她哽咽着说:“只有刘默然知道小姐藏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文正和叶楚立刻命人看住湘云,同时带领衙役们冲往刘默然的住处。而陆丰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刘默然出奇地镇定,他没有逃跑,只是独自饮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事到如今,你还是束手就擒吧。”陆丰看着刘默然,心中满是惆怅。他曾欣赏这个年轻的后起之秀,却没想到他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刘默然缓缓地拿出那把利器,那是一件上好的兵刃,寒光逼人。他轻轻抚摸了一会,然后扔下兵器,跪地投降。陆丰见状,示意衙役们上前锁住了刘默然。看着刘默然落寞的背影,陆丰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文若雪被叶楚带人救出。经过数日的折磨,她的容颜虽已憔悴,但坚韧的性格让她战胜了厄运。当她得知是湘云出卖她时,并没有过多的愤怒,她理解湘云的苦衷,选择了原谅。

刘默然因杀人罪被收监,等待他的将是死刑。而湘云在听闻刘默然的消息后,精神崩溃,变得疯疯癫癫,流浪街头,从此不知去向。而叶楚和文若雪的婚礼重新举办,规模比之前更加盛大,整个益州城都沉浸在幸福的氛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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