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结束后，校园紧张的节奏得到了舒缓。
周四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舒晚和徐莹莹一起去艺术楼。
艺术楼的教室不设置桌子，由于本次是鉴赏课，画架都堆积在教室最后面，四十几把带着靠背的椅子整齐的排列成五排。
空位已经很少，舒晚没有拒绝罗文哲的挥手示好，她率先坐在了罗文哲的左侧，罗文哲为了不分开舒晚和徐莹莹，挠了挠头站起身坐到了向初的右侧，徐莹莹不得不靠着向初坐下。
向初的视线穿过徐莹莹落在舒晚脸上。
罗文哲轻咳两声：“晚姐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向初收回视线，舌头顶了顶上颚，没有说话。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的聊天。
舒晚的右侧坐着蔺晓，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假笑互示友好。
这时候有一个男生凑上来，红着脸对蔺晓说：“蔺晓，今天早上真的谢谢你了。”
蔺晓有些漫不经心：“啊，顺手而已。”
男生穿着的校服领口微微发硬，裤子膝盖处有些细小勾丝处，身上有着一股落魄的气质。
他从口袋掏出一瓶沁桃水，学校小卖部8元一瓶：“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要去补办名牌，你也知道学校名牌价值98元一个，所以真的是很感激……”
蔺晓没有接过沁桃水，但还是柔和一笑：“大家都是同学，你不必客气。”
男生还想再说，由于着急，额头甚至略有汗意：“但是，我……”他有些语无伦次，“无论如何，总之我应该……”
坐在蔺晓后面的秦毅阳蓦的伸直腿，从舒晚和蔺晓的凳子之间穿过，踢到了男生的小腿。
“喂，哪来的烦人精，你表示感谢的礼物这么廉价也好意思拿出来？”秦毅阳的声音附带恶劣气息。
男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攥着沁桃水的五指倏然收紧，勉力镇定回应：“我没有跟你说话。”
秦毅阳嗤笑一声，站起身，从男生手中夺过沁桃水，语气冰冷：“一个每天生活费不超过50的穷酸小子，居然舍得买这么——昂贵的饮料。”
戏弄人一般将“这么”一词加重音拉长。
他用瓶子戳在男生的肩膀上：“真让人感动啊，这种狗都不喝的廉价色素水，已经是你能负担的极限了吗？”
男生被迫后退，直到撞到椅子停下，他眼神慌乱，没想到单纯的感谢会引起毫不留情的嘲讽，求助的眼神又瞟向蔺晓。
蔺晓端坐着，没有起身打断解围的意思，她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寡淡的笑意。
秦毅阳身边的男生笑：“因为好心捡到你的名牌，就妄想趁机接近不该接近的人了吗？”
“真是够不要脸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舒晚感觉身边的徐莹莹非常生气，她似乎很想从凳子上跳起来，当然她也确实要站起来。
舒晚伸出一只手按住她。
其实从学校食堂分层就能看出，圣安的阶级歧视是存在的，只是刚开学表现的不算太明显。
徐莹莹如果执意出头，恐怕会引火上身，舒晚也并不准备充当正义使者，这种程度真不算什么，既然是在特权生活圈里，那么难免会受些委屈。
倒是向初开口：“快上课了。”
他的声音没有带什么感情，毫无波澜，但也清晰的传进闹事者的耳朵。
秦毅阳终于哼了一声，把那瓶沁桃水扔到男生身上，坐了下来。
男生小跑着坐到最后一排，远离秦毅阳。
徐莹莹看了一眼舒晚，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带着浅淡的责怪，舒晚假装没看见。
美术老师是一个扎着小辫的男青年，踩着铃声进教室，一开课就侃侃而谈自己对国画的见解。
他是一个坚定的本土文化拥趸，言辞激烈的批判国人对国画的轻视和对素描油画的吹捧，唾沫星子甚至飞溅到某位男同学的手臂上。
隔壁音乐教室在唱团结就是力量，参差不齐的声音从窗户的缝隙飘入。
舒晚的心没有在老师的讲课中，她其实能理解徐莹莹想要打抱不平的心情，但是那个男生拙劣的想要讨好高层级同学不正是想要寻求庇护的意思吗。
带着目的的试探，结果不被接受反被羞辱，就算称不上活该，但也得不到她的同情。
而徐莹莹是她认下的朋友，阻止她出头是防止怒火转移啊。
徐莹莹直到下课都没有和舒晚说话，甚至连中途的课上讨论活动也是跟着向初罗文哲一起的。
舒晚和蔺晓进行了一场十分尴尬无趣的讨论，听到秦毅阳评价仕女图：
“太独特了，这大脸盘子，粗短脖子，哪有美女的样子。”
秦毅阳在美术老师不满的眼神里闭了嘴。
舒晚在晚上收到了徐莹莹的信息，那时候她在回家的路上听着英语听力。
【对不起，晚晚，我白天太情绪化了。】
舒晚打了一大段文字，详细解释了男生的动机以及她出头的后果，望着满屏的文字还是叹气删掉。
只简单回复没事两字。
舒晚在周五放学前提起资助生的事情：“你之前想要推荐的资助生的资料整理好了吗？我听堂哥说已经开始安排了，因为流程需要审核，资金也要申请预算，想要下学期正常入学的话，元旦前得确定名单。”
徐莹莹有些迟疑，含糊的说：“下周给你答复可以吗？”
舒晚点了点头。
舒晚在周六的时候接到舒永烨的电话，他在杭平大厦开会，遗漏了一份资料在书房。
由于时间紧迫且文件十分重要，只能要求舒晚放下笔杆，跑一趟。
舒晚知道父亲很少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但她昨晚凌晨三点因为口渴下楼取水，看到书房还亮着灯，就知道父亲是疲惫到极点了。
她送完资料没着急回家，郑叔先去接补课的舒靳，舒晚到一楼的咖啡厅等车。
开在寸土寸金的金融大厦的咖啡馆，一杯咖啡单价119元起。
舒晚扫码点单，很快有人将咖啡送来，她打开速算游戏打发时间。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甜腻腻的烘焙品的气息混杂其中，雅致的钢琴曲流泻而出。
舒晚伸了个懒腰，瞥见了最近在学校热度很高的盛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