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瞥见盛祁安上前一步的动作，直接伸手拽住他，用力往外一扯。
虽说不能怪盛祁安，但他确实是很多次被为难的导火索，于是很不想承他的情。
舒晚淡然道：“出钱的不是殷大小姐吗？要亲也是亲你啊。”
“怎么？你对我的吻很有兴趣吗？”
殷琼烟那点刚刚升起的快感，霎时散尽了，只留下一肚子闷气。
啊啊啊！真该鲨了舒晚！
然而鲨舒晚的事往后再议，二十二万八的转账是当务之急。
店里的客人陆续离开，宾主尽欢？错，只有宾客欢。
每个离开的人都冲殷琼烟和谢博英道谢。
每有一个人和她道谢，殷琼烟就得强忍一次泪水。
谢博英看着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殷琼烟，惶恐难安，紧张的双手不知如何摆放。
谢个屁啊！一群没眼力见的，没看到大小姐要哭出来了吗！
然而舒晚这一晚的经历多么跌宕起伏，顾衡一概不知。
因为舒晚发来信息不去聚餐，且人也不在学校，顾衡忙碌完便自行找地方吃饭。
最佳地点自然是东区的食堂。
便宜、量大、还有免费汤。
他疾步赶到东区食堂，随意挑了个位置，打了一荤两素，又打了碗汤，便坐下吃饭。
“哟，这不是顾衡顾大校草吗。”语气让人讨厌。
快吃完的时候，右手边有人走近，一男生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下。
“你是？”顾衡皱眉问道。
方臣噎了一下，这群海城来的狗崽子，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喂！
顾衡则盯着面前瞪着眼，面部微微扭曲的男生，一脸茫然。
舒晚嘴炮方臣那天，这位二世祖穿着还十分骚包，西装革履大背头的。
况且那天顾衡被舒晚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他没飘起来找不到北都算好的，哪有空管二世祖长啥样。
而今天，是在燕大的食堂，二世祖粉衬衫花裤子，身边佳人在怀，不像来学习，倒像是来度假的。
顾衡实在没把人和当天鼻孔朝天的二世祖联系上。
方臣敲了敲餐桌，嘴里啧啧有声道：“怎么一个人吃饭呢？女朋友劈腿啦？”
顾衡面目表情看了方臣一眼，没理会傻子，继续吃饭。
旁边站着的姑娘却不悦道：“方大少，你不会还对人家女朋友念念不忘吧，来陪我吃饭是假，找茬告小状是真。”
方臣身子向后靠了靠：“说的啥话，那种假清高的女人我见多了，嘴里说着不情不愿的话，还不是试图跻身上层圈子。瞧瞧，不同校就是好呀，甩掉男朋友和别的男生打情骂俏，也没人发现，没人指点。”
那姑娘被哄得一笑，仿佛立下什么了不得的誓言一般：“你这是点我呢？可别介啊，虽然咱也不同校，我跟舒晚可不一样。”
听到舒晚的名字，顾衡放下筷子，脸色微变：“你在说谁？”
方臣轻笑一声：“哟，急了？”
他掏出手机，调出照片：“不老说我喜欢造谣么？我今儿个还就给你看看证据。”
什么证据？
一张是谢博英搭在舒晚肩上微笑着的样子，另一张是舒晚拽着谢博英不顾他推拒的样子。
方臣啧啧有声：“瞧瞧，你眼中的清纯玉女，倒贴人家，都没人要呢。”
顾衡看清了那两张照片，也看清了舒晚拉着谢博英时没有一丝勉强的笑。
顾衡很想轻松笑一笑，然后说一句：“说完了吗？”
接着潇洒离去。
但是他实在彷徨，嘴角沉沉。
方臣吊儿郎当的看一眼脸色难堪的顾衡，嗤笑道：“我早前说什么来着？她就是没吃过苦，跟你处几天，发现你穷得自己都养不活，这不就心安理得去攀附别人了。”
顾衡放下筷子，冷静抽了纸巾擦拭手指，站起身：“出去聊聊？”
“在这里聊也一样。”
在旁边围观的姑娘看到顾衡冷淡的面容，隐隐有些担忧。
那姑娘扯了扯方臣的衣角：“哎呦，饿死了，别理他了，咱去吃饭吧。”
可顾衡目光清冷，直视方臣，重复道：“敢不敢出去聊两句？”
方臣被这目光激怒：“去就去！怕的是孙子。”
一边说一边拂开那姑娘的手，跟着走了出去。
吃饱喝足各回各校的路上，一行人时不时对舒晚竖一竖大拇指。
就连盛祁安也频频回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舒晚虽然没办法确定盛祁安一定是在看自己，但只要一想到他和殷琼烟的爱恨情仇牵连到自己，就没办法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于是，舒晚和一个高个子女生换了位置，借着人群隔开了盛祁安的视线。
很快就走到平大南门，大家开始道别。
舒晚余光瞄到盛祁安正在快速和身边人说着什么，眉宇间有压抑不住的烦躁，目光逡巡，在和舒晚对上眼的时候，眉头略略舒展。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盛祁安有话要说。
但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和盛祁安有过多交谈，于是毫不留恋的转头离开。
盛祁安正和室友道别，意识到舒晚想要逃避的意图，内心对殷琼烟愈发厌恶。
他没来得及说完话，无视掉室友的呼唤：“哎，你要去哪？”
匆匆迈腿追上去。
但舒晚的脚步也很快，盛祁安没办法维持自矜自持的淡然，毫不顾忌冲开人群，跑步上前。
舒晚在绕过拐角处被盛祁安拦住，他喘气声微重，眼底有浓郁的受伤，仿佛谴责的目光凝在舒晚的脸上。
舒晚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眨了眨眼，用开玩笑缓解尴尬：“你跑错了吧，清大在那边。”
盛祁安胸口起伏，口气略急：“我没跑错，找你有事。你在躲我吗？”
“没有。”舒晚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侧头看了一眼喷泉，缓缓道：“有什么事，说吧。”
舒晚的语气不急不缓，后退半步，不经意拉开距离。
然而盛祁安眉头紧锁，为这退半步的动作不满，不由自主上前按住舒晚的肩。
“殷琼烟的行为和我没有关系，你不能因为她三言两语就判我有罪！”
舒晚讨厌这样越界的亲密，讨厌这样暧昧的问责。
她感受着贴在肩上的手微微颤抖，盛祁安的焦躁急迫，很难让人觉得这是朋友之间的互动，反而像是闹别扭的情侣。
舒晚拧着眉，态度坚决往后撤。
这次盛祁安没有阻止，面上浮现出受伤脆弱的神情，在婆娑树影里，整个身形明明灭灭。
即便心怀不忍，舒晚却没想过含糊带过，语气坚硬道：“我有男朋友了，为了避嫌，和所以男生都得保持距离，你有话可以说话，没必要动手动脚。”
盛祁安突然变得安静，好似一滴水落入油锅，一瞬间的爆裂沸腾之后，重归寂静。
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是顾衡不许吗？难道开始交往就不能有私生活了？他这么管着你你也能忍受？”
“这是我和顾衡之间的事情。”舒晚盯着他，认真回答，企图让盛祁安明白自己的决心。
盛祁安咬牙道：“你不是说，学业为重吗？为什么突然……”
“你不觉得你太过关心我的私生活了吗？我们是朋友没错，但我没必要和你汇报情感状况吧。”舒晚毫不留情打断盛祁安。
盛祁安垂着头，碎发拂动，低声下气道：“可如果不是怕打扰你学习，我早就会告诉你我的感觉，顾衡能为你做的、不能为你做的，我都可以做到。”
向来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人，流露出脆弱彷徨的一面，总会让人产生于心不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