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天牢内，仵作正在验尸。
我低声对着刘毓道：“刘大人觉得这次的军械案是否可以结案了。”
刘毓闻言，眼神看了一眼齐砚，含糊其辞道：“此案主审官是将军，能否结案？这……还需将军自行定夺。”
我冷笑的看着刘毓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啊。”
这个刘毓，本来最近一起办案，还对他有所改观呢？
这才没几天呢，又变回老油条的样子了。
突然，旁边一道锐利的眼神，让我不由得一冷。
“顾将军，你这就打算结案了吗？案子都还没查清楚，你就这么着急结案吗？”
面对齐砚的一通质问，我心中有苦说不出。
不结案，能怎么办呢？
侯德明自尽了，一切的线索也断了，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名堂了呀。
见我没有反应，齐砚继续冷冷道：“怎么？顾将军是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了吗？”
我无奈的掏了掏耳朵，对着齐砚道：“不结案，那么请问贤王殿下，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查？”
先不说这批军械已经被运往燕国追不回来了，即使追回来了，幕后之人也还是逍遥法外呀。
而且，这事明面上，是太子殿下的手下犯事，如果没有结果，皇帝陛下那边肯定是会说我办事不力的呢。
齐砚眼眸微微眯起，直直地盯着我。
这……
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
齐砚是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很有压迫感吗？
算了，怕了你了。
我拉着齐砚的衣袖，打算带他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奈何，这厮突然来了脾气，一把甩开了我。
“齐砚，你有完没完？你闹够了没有？”
齐砚闻言，眼神中的震怒都要溢出来了：“你觉得我这是在闹？”
我的脾气也上来了：“不然呢？无理取闹，只是空有一腔热血，你还有什么？”
“你……你……”齐砚此刻显然被我气的不轻，已经找不到什么话来说了。
我继续扯着他的衣袖，冷声道：“你你……你什么你呀？真是个傻子。”
说罢，我大力一扯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没人的角落。
这次，齐砚倒是没有甩开我，而是气呼呼的跟了上来。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从怀中掏出昨晚谭柔给的信件：“你先看看这个，看完这个，你还想骂我，再骂也不迟。”
齐砚微微一愣，随后他接过我手中的信件看了起来。
“这是昨晚谭柔离开的时候，给我的信件。”
齐砚一张又是一张看的很快，越看他脸色越沉：“就是那个谭袍的妹妹？上次给你账本的人？”
我如实回道：“是的……齐砚，这件事情，幕后之人，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好对付，你看看这些信件，侯德明顶多就是一个跑腿的，他才是幕后的主使，可惜了，他在信中并没有直接暴露他的身份，可见他行事是多么小心翼翼了。”
齐砚抬眸，眼神冷冽：“你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虽然他这话是询问，但是里面的肯定居多。
我轻笑道：“无凭无据的，我怎么敢乱下定论，我怎么会知道呢？”
齐砚冷哼：“湘湘，其实军械案，是你跟王天风商量好的，引我入局的吧？”
我内心一沉，齐砚怎么突然这么说？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左顾而言他道：“你这想法可不能有啊，这军械案，一开始我就是很被动的被牵扯进来。”
齐砚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我一会。
片刻之后，他轻笑道：“是吗？那为何王天风会那么巧发现了军械交易的地点，会那么巧你们两个救下了谭柔，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所有的巧合都一定是刻意为之。”
今天的齐砚有点聪明，不行，我得继续死鸭子嘴硬。
“就是那么巧呀，那天底下巧合刚刚好都被我们碰到了，这也能怪我吗？而且，我拿到账本的第一时间，就送到你的府上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帮了你不是吗？还有今天这个信件，我不也拿出来了，我也如实相告了，你现在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是想怎么样？”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但是我死活不承认，你能奈我何？
齐砚有点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审问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错，我确实是有事情瞒着你，但是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我摆出一个冷漠的眼神看着齐砚：“齐砚，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是这个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交代清楚了，你爱信不信。”
话音刚落，我就挥了挥我的衣袖，扬长而去。
*
御书房内，满地的奏折杂乱的被扔在了地上。
我跟齐砚两人都默契的低头不吭声。
震怒过后的启元帝，恢复如此的语调朝着我问道：“湘湘，这个案子，你打算如何结案？”
果然，哪怕知道了军械已经被贩卖至燕国了，但是为了太子，为了皇家颜面，启元帝还是会选择息事宁人。
我抬眸，轻声道：“侯德明已死，并且死前他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启元帝沉声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我刚刚要颔首表示一下，但是一旁的齐砚却出声。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草草结案，不妥。”
启元帝冷声道：“有何不妥？”
“父皇，这幕后之人都还没抓到，怎么能结案？”
启元帝脸上的寒意更甚：“那贤王打算怎么查？是要把朝堂之人一个个都查一遍吗？一家家抄家查吗？你是非得弄得朝堂人心惶惶是吗？”
齐砚直接跪下：“儿臣不敢，只是儿臣觉得此事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启元帝一脸的怒气：“那贤王有何高见？”
齐砚直言道：“儿臣认为，可以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列入暗查的名单，能够在廷尉府眼皮子地下贩卖军械，并且还能长达三年的时间，可见这幕后之人，肯定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
看着启元帝眼神渐渐缓和了许多，齐砚继续道：“父皇，此人能够在长安城打通这一切，可见背后牵扯的朝廷官员肯定不在少数，这些朝中蛀虫，如果不剔除，我大齐早晚会被这些蛀虫吞噬的。”
启元帝若有所思的看着齐砚：“那这件事，你跟湘湘一起私底下去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我跟齐砚对视一眼，双双叩头：
“儿臣遵旨……”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