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毓的安抚，让颜非凡渐渐的冷静下来，我就不得不佩服刘毓的耐心程度了。
刘毓给颜非凡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着，轻声道：“其实，下官也是出身寒门……”
刘毓看着天牢上方的窗口，仿佛思绪飘到了过去：“那年我中举了，我全家老小都为我开心，鄙人不才，中举的时候，已经三十而立之年了，我从小没什么天赋，但是我始终相信勤能补拙。”
在没天赋这个方面，颜非凡跟刘毓好像产生了共鸣，颜非凡深有感触道：“我从小也不聪明，我没遗传我爹娘半点的聪慧。”
这个颜非凡对自己还是比较有清晰的自我认知的。
但是，你不聪明，也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刘毓继续道：“我依稀记得要来长安城的时候，我母亲给我做了一双新鞋子，我拿着乡亲父老筹的二两银子奔赴长安。”
颜非凡很是惊讶道：“二两银子？”
要么说颜非凡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呢？
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他去万花楼赏赐下人的银子估计都不止二两了吧。
刘毓慈爱的笑道：“颜公子可知，我们普通老百姓全家老小一年的花销才五两银子，这二两银子已经是占了家里一年中快一半的花销了，为了筹集这个银两，母亲跑遍了全村。”
颜非凡过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对这另一种生活完全一无所知。
他可能无法理解，普通老百姓五两银子居然能过一年。
刘毓继续道：“那年，我不负所望，中了前三甲，金榜题名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能一展抱负，可是当我进入官场才知道，官场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官官相护，如果你不能守住自己的初心，就很容易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官场中迷失了自己。”
“颜公子，你出身世家，可能无法体会我们寒门学子的痛，寒门学子通往仕途唯一的途径，那就是科考。”
颜非凡神色迷离，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本以为只是帮朋友们一个忙，我……”
说着说着，颜非凡就不吱声了。
有些忙能帮，有些忙不能帮。
这个颜非凡，是真的脑子进水了。
越看他这个死样子，我越来气，因为他的这种无知，害的王涛丧命。
“颜非凡，你这不是帮忙，你这是在协助犯罪，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认知吗？”
齐砚拉着激动的我，转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冷静点。
随即，齐砚转身看着颜非凡，直接开门见山冷声道：“科考的题目和答案你是哪里得来的？”
颜非凡闻言，眼眸一暗，垂眸道：“是我从我爹书房偷来的。”
哼……
这话说的我可不相信。
颜非凡从小就对他爹颜世康有敬畏心，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偷他老爹的东西。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颜世康给他的，让他借着跟那群狐朋狗友相聚时，再把这些试题偷偷的发放出去。
颜世康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连自己这么单纯的儿子都利用。
“颜非凡，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是你爹让你这么干的吧？”
颜非凡一听，立马激动道：“这件事情，跟我爹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
颜非凡遗传了长公主的恋爱脑。
不，应该说是恋爹脑，对颜世康那叫一个别无二心。
这傻小子，到现在都还要给自己的爹洗脱嫌疑呢。
真是愚孝……
我冷哼：“是吗？如果跟你爹无关，你干嘛这么激动？颜非凡，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
颜非凡很是激动的打断了我的话，激动道：“我说了，这件事跟我爹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你是听不懂吗？”
看着颜非凡这么维护颜世康，我真是为他不值得。
颜世康如果真的爱颜非凡这个儿子的话，就不会让颜非凡冒险一起参与此事。
颜非凡可是长公主的宝贝疙瘩，如果他犯错了，长公主肯定会到陛下面前求情。
到时候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得不说，颜世康这步棋下的可真是妙呀。
*
将军府内。
王天风来来回回地在我房间里面走动。
我无奈道：“王天风，这大半夜的，你能不能消停点，你不困，我还困呢。”
王天风停下焦急的步伐，沉声道：“我想见一见颜非凡。”
看着王天风跟颜非凡相似的眼眸，我冷声道：“你去见了又如何？他未必能认得你。”
王天风眼眸中夹杂着一丝恨意，咬牙道：“我不能让颜非凡这傻小子给他顶罪，颜世康他该死。”
王天风对颜世康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了。
我没那么玛丽苏的让王天风放下这份仇恨，因为我自己也做不到。
但是复仇这个事情，必须得从长计议。
我安抚道：“你今天情绪不稳定，我们不谈这个事情。”
王天风恼怒道：“湘湘，我等不了了，从贩卖军械、暗自勾结燕国、王涛无辜被害、科考舞弊，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颜世康的手笔，我们明明手上有了部分证据，为何不去告发他，他这种人多活一天就是浪费。”
我何尝不知道王天风为何如此痛恨。
但是，颜世康是大齐的宰相，深得陛下信任，更何况他的妻子还是当朝长公主。
要想扳倒他，很难。
纵然有收集了他犯罪的一些罪证，但是这些罪证还不足以让他倒台。
我要的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他必死的结果。
得一击即中，才能不会让死灰复燃。
况且，很多事情，背后的主谋真的是颜世康吗？
启元帝能如此信任他，他肯定也替启元帝干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肮脏事吧。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冷声道：“你冷静一点，你要见他，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但是你得答应我，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今晚我要是不答应王天风，估计王天风也会自己想办法去廷尉府跟颜非凡见一面。
王天风这人，也是倔的要死。
与其让他用什么旁门左道的方式进去廷尉府，还不如我亲自带他进去。
王天风就是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见一见又何妨。